家官员的偏厅里有前朝的官窑玉器, 他掐着指头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些朝政大员见着他抬着大箱子来府上,牙龈都咬碎了,暗恨当初自己脑子里进了水, 明面上却还要深明大义的指挥着管家把银子抬出来双手奉上,末了还要额外给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这大概是史上收银子收的是美滋滋的一回了。
耿自忠去承安宫求见太子汇报筹备银子的进展的时候,把怀里的荷包倒腾出来给太子看,又想气又想笑,“这些老家伙, 生怕我把他们的家底儿掏空了,迫不及待的想拿银子封住我的手, 打的一手好算盘。”
临安王下了早朝之后, 被太子直接宣到了承安宫,此时他正坐在太子的下首,闻言笑道,“耿将军这笔买卖着实有点亏, 银子是收了,这以后,满朝的文武百官们怕是没人敢和你称兄道弟了。”
这深秋的凉意还是没能抹平耿自忠头上的汗意,他把银子摆在了太子的书案上,大大咧咧道,“我才不要和他们做什么兄弟,一个个的不是掉书袋,就是忙着长心眼了,像我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只适合跟在殿下身边,不耐烦和他们掰扯。”
他向太子行了一礼道,“殿下,这荷包可都是有主的,臣让人把他们的名字都写在里面了。”
一幅急于证明自己不与人同流合污的样子,让太子挑了挑眉头,“你费心了,这些银子,你怎么拿进来的,就怎么带走吧。”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徒,既然他们有心,这银子你便自行处置吧。”
这些私下给的银子虽说不能与上交国库的数目相比,但也不是小钱,耿自忠得了这个便宜,也没含糊,直接谢了恩,“多谢殿下,眼见着又要出征,臣正想着给手底下的人添些什么好,既如些,臣便借花献佛了。”
太子还有公事问他,“银两筹得进展如何?”
北境出兵宜早不宜迟,银子自然是越快越好。
耿自忠忙收敛了笑,回道,“现下已筹了八万两现银,臣稍后就带着人把银子抬去户部。”
八万两银,不算少了,太子点点头默认了他的做法。
耿自忠的心里还存着一件事,“殿下,这北境您打算派何人领兵?臣愿意带兵前往。”
太子今日宣临安王来,正是要商议此事。他从书安后面起身,示意耿自忠落坐,而后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太子没急着答复耿自忠,而是看向了临安王,“王叔有何高见?”
临安王在北境将领的选择上,和耿自忠保持一样的意见,“耿家两代人都是战功卓著的猛将,耿将军在北境驻守良久,对北境的地势和蛮夷人的性子也比其他人了解的更为深刻,若是有耿将军出马,胜算会更大。”
在座的三人心里都清楚,以南岐目前的千疮百孔去对抗素来以“铁骑”著称的蛮夷实在没什么胜算,无论从人心还是用兵上看,派耿家人出征都是最好的一步棋,毕竟耿自忠曾大败过蛮夷。
太子听完临安王的话,双手习惯性的敲打着扶椅,面色平静,窥探不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两人噤声,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明面上的一步好棋,太子却迟迟不下子,要么是有极深的顾虑,要么就是有其他什么更好的策略。
耿自忠和临安王两人对视一眼,聪明的选择了等。
窗外的树已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保留着它最后的一点倔强,即使如此磕碜,逢了大雪,也是可以立马变成一幅人间至美的雪景。
北境也如同现在这鸡肋一般的枝桠一样,是赢是输,全看怎么布局了。
太子微向下敛目,漫不经心的向两人抛出了一个惊人消息,“我打算亲自去北境走一趟。”
这个决定不约而同的遭到了临安王的坚决反对。
“殿下不可,朝中局势尚且未稳,离不开您主持大局,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离京的。”太子这座镇山大佛一走,建安帝又不能理政,谁都无法预料到往日里投靠三皇子的大臣们,心思会不会再度活泛起来,更何部那些一直蠢蠢欲动的世家们。
临安王率先把两大阻力摆了出来,岂图说服太子放弃这个想法。
耿自忠见识过北境恶劣的气候和蛮夷人的狡诈,他更多的是怕太子此去安危得不到保障,“王爷此言差矣,京中好歹还有陛下,虽然......”他顿了顿,“虽然病中,但惩治那些世家足够了。”
他本来想说虽然聊胜于无的,但话到嘴边儿醒悟这里到底是皇宫,又收了回去,
“王爷有所不知,那北边的蛮夷人比你们南边儿的那些部落小国不知道野蛮多少,相当棘手,有殿下在,北境的百姓也能定定心。”
这些话说得都在理同,但不是太子非去不可的理由。
他丢给两人一张图,这图是暗卫从北境带回来的那张,那条河才是让太子最为心忧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