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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芽的内心泛起惊涛骇浪,不禁连跑带跳地奔向校门口,去见——他的父亲!
却在看见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萧芽踌躇了。
见到面,父亲的样子还是如往常一般冷漠,看他的眼神仿佛把他当做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个男人把萧芽叫出来,第一句话说的是:“你从家里搬出来吧。”
萧芽怔在原地,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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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被告知他父亲在校门外等候的消息时,眼里闪过了不敢置信又欣喜之极的光芒。
感受到萧芽兴奋的气息,江星辰也随之高兴。
但是,思绪一转。
江星辰想到小哑巴失踪那晚,自己去通知他父亲时的场景......
江星辰的表情凝固下来。
他从未见过那么不关心自己孩子的人,仿佛小哑巴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或许,那人对陌生人的态度都比对小哑巴要好。
小哑巴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两节课过去了,江星辰有些不安。
平常给小哑巴发短信,对方很快就会回复。
而今天,两节课间发出去的消息都无人问津。
江星辰看了看窗外,这几天的天气都Yin沉沉的,天暗得很早,外头风也很大。
最后一节自习课萧芽还是没有回来。
江星辰放下笔,去办公室找班主任,借口问了问了句萧芽请假有没有请假,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思绪凝滞地走到教室门外,江星辰直接给萧芽拨了个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一声惊雷拽回了江星辰的思绪。
不消多久,窗外下起雨来,一道又一道雷光闪过,窗边同学纷纷拉起窗帘。
“啊...没带伞,待会儿怎么回家...”
“别吵了,安心写题吧,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雷雨天气最讨厌了,这么冷的天居然还下雨。”
“这雷声吓死人了...”
......
“班长,这是我们班元旦晚会参加礼仪队的名单,”易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江星辰旁边,“你确认一下——哎——”
易睥看着江星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教室,理都没理会自己,“莫名其妙,这是要早退么......”他伸长了脖子看江星辰走路带风的背影。
“哎!我说易睥你一米九的大个子挡在前边干嘛呢?挡着我抄上节课的笔记了!”
易睥回神,“抄吧抄吧...”嘟囔着走回最后一排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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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雨中
“我要再婚了,”男人面无表情,他一向如此,从未将萧芽当做过自己的孩子,“所以,你得搬出去住。”
萧芽其实想说,他一直住在宿舍的。
他怕用手机打字太慢,他想用手语,但又想到男人看不懂手语。
挥舞的手又垂下来。
一般人都看不懂手语,所以萧芽一直用文字形式与人沟通,而身为一个哑巴的父亲,男人从来没有与萧芽交流的欲望,更不用说学会与他交流的方式。
男人见他不说话,“我的意思是,你找个时间,把你放在家里的那些东西都搬走,房子我给你找好了,租金你不用管,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照样不会少,打你学费那张卡上。”
一字一句,仿若在和一个乞讨钱财的人划清界限。
萧芽忍受不住从内心深处翻涌出来的悲哀,眼中一下噙满了泪水。
就这样,没有任何机会留在那里了吗?
那个有未谋面的母亲生活过的“家”。
那个虽然毫无温暖却属于自己的“家”。
萧芽一直觉得自己像只蜗牛,迟钝,缓慢,背上的壳是他的家,虽然经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份沉重。
而现在,蜗牛的壳要被赐予他的人收走了,失去了背壳的蜗牛,同时失去了避风的港湾,躲雨的住处,很快,就会死在他的世界中。
孱弱地,孤独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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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芽不知道自己脸上面如死灰,或许是他绝望的样子吓到了面前的男人,男人犹豫后说道:“我知道,这些年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我也根本不想尝试。”
“你的母亲根本不是适合生孩子的体质,能怀孕简直是天方夜谭,当年我百般劝阻,她还是坚持生下了你,我付出的一切,爱也好,恨也好,都在你母亲身上用尽了,再也无法多出分毫用在你身上......”
“我知道我很不对劲,我这些年,得了躁郁症,抑郁症,费了很大功夫才让自己维持在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你总会让我想起她,你很像她。”
“我不能有情感,情绪一旦失控,我就会变成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