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尖锐的啸音,如同深渊最深处传来——去死吧,去死吧。
死了就不用内疚;
死了就不会变得更坏。
求生的本能拼了命压抑那念头,她灵魂像被生与死两股巨力往相反的方向不停拉扯。
脑子几乎要炸裂,她几近本能地,把后脑用力往墙上狠狠一磕,想撞走那些避无可避的可怕念头。
然而……
——“谁呀!大半夜不睡觉,吵死了!”
是被她撞墙声吵醒的同学,含含混混埋怨着。
她吓了一跳,不敢再撞,忙缩回被子里。
可刚刚撞得后脑锐痛的滋味儿那么好,可以短暂覆盖脑内莫名的疼。
她贪恋上自虐的快感,低头,狠狠咬在自己手臂上。
越用力,越疼,越能减轻心里的压抑。
接下来数日,她对自虐上了瘾。
一开始只咬出一圈齿痕,后来程度渐深,手臂被自己咬得多处出血。
再后来,撕咬无法满足,她换上了刀片。
夜里打着手电,手下垫一层纸巾,拿铅笔刀在腕上一下一下来回地划。
皮rou裂开,鲜血涌出,莫名的慰藉后,rou/体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此同时,她拿东西时手抖的症状越来越重,凌晨时分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经常无法克制地流出眼泪,叫她去死的声音在脑内也越来越清晰。
她上课时开始魂不守舍,有一次老师叫她回答问题,“许曌许曌”的喊了数声,她明明都听见了,却木木地一动不动。
直到同桌碰她手臂,提醒她快站起来,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许曌是她的名字。
还有一回,她路过走廊时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在打闹。
女生偷偷拍了男生的后背,男生笑着追上去,把女生抵在墙角,威胁她道歉。
学生时代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却让许曌骤然心跳加速,盯着那两人瑟瑟发抖,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
幻觉再次出现。
被抵在墙角的女生,那张娇笑的面孔变成哭泣的唐耘。而和她打闹的男生,也变成一脸狂暴的许峻峰。
她疯了一样,冲过去猛地揪住男生的衣领,尖锐大喊:“放开她!”
音量太高。
整条走廊都安静了。
路过的学生们纷纷看过来,就连一旁教室里都有人开窗探出头。
男生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只觉伤了面子,一把推开她,抖抖衣服骂了句“神经病”。
女生也表情古怪,看怪物一样瞧她一眼,悻悻地走了。
许曌在无数异样的眼神里,终于发现,自己应该是病了。
拿出手机上网去查,和自己症状一一比对,失眠、自残、幻觉、轻生……她几乎可以确定,她是得了抑郁症。
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想马上去治疗。
可又忍不住自暴自弃地想:还治什么呢?生这病恐怕本来就是报应,如果真的到后期,抑制不住跑去自杀,大概也算一件好事。
如此,她恍惚了近一个月。
而今快到高考,学校已不再月考,改为与高考形式更贴近的模拟考。
算是考前大练兵。
第一次模拟考试,老师到学生,都格外重视。
考场上,许曌盯着试卷,心里一片空白。
幸好从前基础打得牢固,简单问题的答案,几乎自然而然就能涌出来。
可一到略难的题,大脑就如生锈的轴承,完全转不起来。
浑浑噩噩考完,三天后出了成绩。
年级一百三十名。
前所未有的差。
完全够不到浮远交大的分数线。
可许曌也不太难过。
只觉得心里木木的。
高扬如今已不来学校,又听她恳求,暂时和她断了联系。
可在她不知道时,他还是暗中关心着她,时不时向从前关系好的几个男生,打探一下她的情况。
从小伪装惯了的人,在学校里佯装无事,高扬那些“眼线”也瞧不出什么。
不过这次成绩大幅度滑落,写在纸面上的东西可瞒不住人。
高扬得知后,总怕她有什么事,还是打了电话过来。
看到手机上,他的名字不停闪烁,许曌下意识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莫名的心惊rou跳。
屏幕终于暗下来,她松一口气,那边却又打了过来。
避无可避,她终于咬牙接起来,高扬的声音低沉悦耳一如往昔,可她只觉得刺心。听着他先关心自己身体,又问在学校的近况,最后才斟酌开口:“我听说,这次考得不太理想?有什么原因吗?”
许曌知道高扬不好骗。
以她从前的经历和心性,如果告诉他是压力大,他必然不信,还要深究。
都已经这样了,可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