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可能……
云惊鸿惊疑不定地回头,只见丝丝缕缕鲜红的藤蔓已经从脚底攀上,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腰肢处。
而秋风陵此刻冷然一笑。
在铁链遮掩之下的身躯早已被炼化,从腰部以下尽数化为藤蔓,血色也逐渐从他的脸上褪去,灰白的死气沿着眉眼泛滥开来。
“云惊鸿,这一招血魂藤,还是你亲手教给我的,现在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的神力不复以往,好在一身Jing.血还在,限制你几个时辰,足够了……”
“可这招的结果是仙体尽毁,神魂迸裂,你当真……”
云惊鸿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目光极为复杂,秋风陵却缓缓闭上了眼,任由意识向黑暗的深渊陷落。
这一生太漫长,他也该踏上自己的归途了。
而归途之上,不该再有那个人的身影。
……
石壁之外,仙道盟的营地处,此刻正开展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仙道盟的弟子摧毁了炼灵阵,与天泪城灵修展开恶战,原本并不占据优势,可战斗中局,却忽然有魔域的大军和朱雀族、龙族的援兵不请自来。
原本以天泪城灵修的实力,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也不足为惧,然而他们的人数毕竟极为有限,鏖战之余,还是渐渐显出了颓势。
苏同光提早通知了楚凝烟等大比优胜者返回各自门派,此刻正与聂弋游思渚一道跟随着仙道盟,抵御天泪城的反击。
他毕竟是医修,虽说能够凭借江流剑支撑一二,在攻击力上却有所欠缺。
眼见着附近一名天泪灵修突破重围,指尖燃起火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却无暇抵挡,只能勉强将江流横在胸前,减缓火焰的攻势。
而就在此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条蓬松的狐尾,将他拦腰缠住。
另一条狐尾则翎毛挺立,如同一蓬钢针般扫灭了火焰,径直将那名灵修掀飞到了数十米开外,鲜血狂喷。
“小苏苏,你可是医修,怎能像剑修一样冲在前方?”
一双潋滟的桃花目与他相距不过咫尺,巫月婪馥郁的气息充斥在他鼻端,带着浓烈的思念和诱惑。
苏同光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面上乍青乍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眼睛上还蒙着鲛纱缎带,不至于将他摇曳的心曲完全暴.露在那人面前。
巫月婪见他神情凝滞,心底也微微一痛。
过往他强取豪夺,滥用媚术欺骗于苏同光,和他分离后才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
魔族强者为尊已然成了铁律,他过往只想着将自己的感情传达,却从未想过对方能否接受,是否愿意。
长岐宫大火终究让他与苏同光别离,也不知这段时日可足够将那人心中的痛苦减轻一二,而他又是否有弥补的机会?
“我怎样做,又与你何干。”
苏同光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你我之间早已恩怨两清。”
纵然他心底有巫月婪的位置,那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已经无从置疑,更何况他闯入火海将那人救出,又以自己的右眼作为代价,他们之间确实已经扯平。
如今又何必……他想推开巫月婪,却被牢牢地箍在怀中。
“小苏苏,”巫月婪少见地压低了语气,嘴唇轻轻蹭过苏同光的鬓角,
“过往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欺你瞒你在先,不信任你在后,你怎样责怪我都是应当的……只是,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好好疼你,爱你,补偿你?”
“我生来是九尾天狐,媚骨天成,施放媚术诱骗人心几乎成为了习惯。”
他苦笑道,“可这几百年来,你是唯一让我倾心不已之人,想到你可能有危险我就坐立不安,想到你或许会憎厌我,我就痛苦得恨不能死去。以上种种,都是我生命中首度的体会。”
“所以……我想要弥补。不论是怎样的代价,多长的时间,我都愿意接受,甘愿等待。”
“这里很危险,先让我保护好你,好么?”
“我……”苏同光心底又酸又软,毫无意外地被他的一席话击中了软肋。
是了,就算这个人任性妄为,视真心为粪土,自己依旧无药可救地倾心于他,赔上了一副赤诚心肠。
他想要拒绝,冷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纠结半晌,想起几日前秋风陵的叮嘱,只能点了点头:
“此事日后再议,眼下我必须设法去往虚渊之门附近,你能帮我么?”
“那是自然。”
巫月婪扯了扯嘴角,并未问他这样做的原因,而是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身后狐尾扬起,身形如电般掠向远处。
“大师兄!”不远处聂弋望见二人的身影,立刻意识到苏同光打算做些什么,他扯了扯身边游思渚的衣袖,
“二师兄,我们也前往天裂大阵吧,我担心大师兄一个人……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