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贞寒道:“有胡子的你一定很好看。”
甄未凉悄悄扬起唇角:“等你放假回来,我胡子也该长长了。到时候可不许嫌弃我。”
魏贞寒低头微笑。
嫌弃?
怎么可能呢。
魏父魏母在一边含笑当着背景板。虽然那段绝望的记忆消失了,但改写的记忆中,他们唯一的儿子也一度性命垂危,而这个命途多舛的甄未凉一直对他们一家不离不弃,频频出钱出力。见儿子与甄未凉成了正果,他们倒也毫不顾忌世俗的眼光,只是真心地祝福两个年轻人。
许久,两个年轻人似乎终于看够了对方。魏贞寒摆了摆手,拖着塞满父母及爱人心意的行李箱,走向了检票口。
踏上电梯,魏贞寒的身影终于彻底离开了甄未凉的视线。他恋恋不舍地转身,对甄父甄母露出微笑:“我们回去吧。”
……
虽然变成了异地恋,但他们还是经常见面——感谢现代科学技术。
甄未凉的日子依然平静。按理说,他这种女装多年重新男装的人怎么也会受到一些非议,毕竟“娘娘腔”对相当一部分男性而言都是一个侮辱性的词。虽然近几年“女装大佬”流行起来,但也只是为了搞笑或博取关注,跨性别者、异装癖者还是会收到不少白眼。
神奇的是,人们好像忘记了甄未凉的过往,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男学生。他的宿舍也住进了几个同学,从原本的冷清变得热闹无比。恼人的是那几个追求者也没有放弃,只不过他们的属性也悄无声息地从直男变成了……咳。
一夕之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开放包容起来。
一切都和缓了,除了甄未凉与甄父的关系。
甄父前几日去把房低价卖了。出手得急,价格被压得厉害。他本来就没什么本事,这套房子还是他爹妈拼了一辈子积蓄买的,地段不好、设施老旧,到现在也不值什么钱。至于甄未凉以后住哪里、如何度日,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知道儿子只会出基本的住院费和护理费,卖来的钱全部都被甄父用于了自己的治疗和手术。然而他对医学一窍不通,成日除了对医护人员发脾气就是哭闹,引得医生忍不住几次向甄未凉抱怨。
甄未凉是真的不想去管,又担心甄父伤到了医护人员,只得耐着性子去了趟医院。他站在病房外听甄父骂了半天不孝子,反而愈发心如止水。等甄父终于没了力气,他淡淡道:“我劝你还是多留点力气治疗吧,说不定少动些肝火,你的肝还能多撑两天。”
甄父的胸口剧烈起伏。
甄未凉可不是专程来气他的。他往床边靠近了几步,道:“你知道——哦,你不知道。我学的就是肿瘤学,专门对付你这病的。所以我很清楚你现在的状况。”
甄父微微睁大了眼,青筋密布的枯瘦大手猛地握住了甄未凉依然纤细的手腕:“儿子,儿子,爸错了,救救爸……”
“你这病大罗神仙来了也治不好,医生他们没骗你,别每天骂他们。”甄未凉干脆利落地打碎了他的希冀,“但是,只要你好好的,医生职责所在,总会想办法让你多活几天。我还没出师,救不了你。你对人家医生尊重点,人家可都是我的老师。绞尽脑汁想让你好,你别老骂人家。生气对你自己也不好。”
甄父连连点头:“欸,欸,爸知道了,爸以后好好的。”
唬住了甄父,甄未凉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甄父就这个混不讲理、贪生怕死的性子,单是软着劝他不行,非得吓一吓才好。
他也没说假话,医院的医生确实有不少同时在他的学校任教,否则他也不会来这里实习。如果不出错的话,他研究生会分在肿瘤科主任、业内权威刘教授手下。
不过,实话他也没全说。比如甄父再怎么也活不了几个月了。
安抚好甄父,又耐着性子和他掰扯了一会儿,眼看这个曾经暴躁无比的男人乖巧地蜷缩在床上,病床雪白的被子隐隐勾出了他消瘦的身形。甄未凉看了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转身走出房间。
拜托了医生护士多多包涵,甄未凉离开了医院。
意料之中的,几个月后,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让他把甄父的尸体领回去火化。
办完了一场简单至极的丧事,甄未凉回到学校准备期末考。这学期他放假比魏贞寒早,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干脆让甄未凉一放假就去找魏贞寒,好好游玩一下他所在的城市。
甄未凉:“魏兄你不需要备考吗?”
魏贞寒:“随便考考吧,你重要一点。”
甄未凉:“……”
行吧。
想到这,他看看手中翻得页脚卷起、早已滚瓜烂熟的、砖块厚的专业书,默默将其放下。
学什么习,不如出去玩。
于是他就真的出去玩了。
然而舍友问起,他还是一脸严肃地道:“我想去外面找地方自习,这样比较有效率。”
说完,他就开开心心地跑去酒吧蹦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