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皇帝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温庭弈神色未变,半晌以后缓缓低垂下眼帘。
他们都心知肚明,皇宫的天要变了,陆峥无论如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
宜嫔祸乱宫闱勾引皇子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阖宫上下背后议论纷纷。
前朝的折子一封一封往上递,整整两摞的奏折都被积压在了案几的一角。祈帝不用细看,就大致一扫也知道绝大部分都是请旨重罚陆峥。
事关皇帝颜面,便是皇子犯错,也不例外。
金龙殿的气压一连低了好些时日,因为一点小事便被拉出去杖责的太监宫女就有十几个人,安在山捧着茶盅两股战战,生怕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也会被拖出去一顿杖责。
“这帮庸臣,平日里在朝堂上一个一个跟哑巴似的,朕的家事倒是一个比一个上心。”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气愤归气愤,真到如今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祈帝愤然一扔,一封奏折便被径直扔到了殿中央。
宫人面面相觑,将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陛下莫恼,若是觉得心烦意乱,那便先将这些奏折放到一边,臣妾陪着陛下消消气。”文妃接过安在山奉上的茶盏,掀起杯盖轻轻吹散了浮起的茶叶,柔声劝道。
祈帝缓了缓神色,闷声哼了一声。
他喝了一口茶,还是忍不住担忧道:“你身体刚刚调养好,不用随侍左右,早些回宫休息。”
“臣妾不劳累,陪在陛下左右,臣妾心里欢喜的紧。”
祈帝见她态度坚决,沉默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你若是欣喜,便留下来,若是觉得乏了,便早些回去。”
文妃笑着应下了。
她微微侧过身子去看祈帝手中的奏折,祈帝却也纵容她这般放肆。
凝神去看末端的落款,户部尚书商大人,看来少主的动作还真是迅速。这么快,折子就一个一个排成排地递上来了。
她攥了攥手中丝帕,静心想了片刻,状似不经意地轻叹一口气:“真是可惜了……”
祈帝听不得她委屈叹气,收了手中的奏折,耐心问道:“怎么了,爱妃缘何叹气?”
文妃神色倦倦,开口道:“臣妾只是在为宜嫔妹妹而惋惜。”
祈帝现如今听到宜嫔就头疼,脸色冷了几分:“好端端提宜嫔作何?”
“臣妾毕竟同宜嫔同在后宫,有皆是女人,自然惺惺相惜。臣妾是惋惜宜嫔妹妹自毁了好前程,她怎生那般沉不住气,也不知道想想灏儿吗?”
“我瞧着灏儿那般冰雪可爱,当真是心疼极了。宜嫔怎么肯舍得抛下灏儿,做下如此混账的事,还那般光明正大!”
祈帝微微一愣。
他这段时日被气糊涂了,倒是没有细想这其中的缘由。
宜嫔一向是深居简出,后宫中多少女人赶着往他身边凑,只有宜嫔一个人,像是生怕自己盯上他一般。
他以前觉得宜嫔与世无争,温婉得如同一朵解语花,可经过这件事情,那些印象反而开始慢慢动摇。
宜嫔不愿意主动争宠,不是性子使然,只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心里没有他这个皇帝。
身为后妃,心里却将陆峥装得满满当当,甚至不顾礼义廉耻与陆峥行苟且之事,祸乱宫闱,令他帝颜蒙羞。
祈帝仔细回想一遍,那些和宜嫔相处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只记得有一段时间宜嫔会常来金龙殿拜见他,送上亲手制作的糕点。
那些为数不多的绮梦,如今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和可笑。
祈帝猛然清醒,大惊失色。
文妃揉了揉额角,暗中观察祈帝的神色,知道祈帝已经开始起疑,顺水推舟地退到了一边去休息。
文妃走后,祈帝盯着桌上的奏折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陆灏的模样,心烦意乱之际忙吼道:“安在山!”
安在山吓得心肝乱颤,连忙躬身回道:“陛下,老奴在,老奴在,陛下吩咐……”
祈帝一字一顿冷声道:“去把陆灏给朕抱过来,再去太医院唤一个当值的太医一并过来,此事切忌惊动旁人。”
安在山隐隐猜出什么,眼观鼻鼻观心,应下吩咐,连忙照做。
不知过了多久,安在山才抱着陆灏回来。
因为宜嫔的逝世,芳华殿当值的宫人都被调配走了,只留了一个年老的老嬷嬷照顾陆灏。
陆灏年纪毕竟小,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母妃已经离开了自己。
刚被安在山放在地上,就开始吮着手指头呆呆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父皇。
祈帝单手撑起下巴,一双鹰眼从上到下扫视陆灏,眉头紧锁,蹙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更显得眉宇之间的戾气浓重。
以前不觉得,怎么如今越看陆灏,越觉得他同陆峥倒是颇为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