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似乎唤起了裴鹤之些许的神志,他微微一怔,转过头,手上气力不减,依旧神情漠然地看向顾念寒。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顾念寒脸颊滚落,与血ye混杂在一起,流淌过他干涩的唇。
“茹恩已经疯了,自尊、身份、地位,她已经什么都没了,即便你真的杀了她,你母亲也不会活过来。!”顾念寒动用着全身的气力吼着,“而且你母亲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吗……”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
顾念寒捂住脸,止不住的瑟缩着,眼泪彻底决堤,将一切故作坚强的堡垒尽数摧毁。
“你明明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他的嗓子由于喊叫而撕裂,沙哑无比。
“你曾经对我说过,该放下的。”
裴鹤之不耐的神情有一刹那地动容。
可惜这样细微的变化顾念寒并没有看见。
他埋头,眼泪一滴一滴坠入尘土里。
记忆里的裴鹤之温柔的抚过他的嘴唇,沐浴在阳光下,轻轻地将戒指推上自己的无名指,垂头,在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不可永远深陷入死去之人的Yin影中,人总该为了自己想要珍惜之物拼一次命,为了自己存活一次。
顾念寒无名指上的戒指被血ye与泪水打shi,学着当时裴鹤之的模样,微微哆嗦着,神情虔诚地在上面印下一吻,将火热的气息尽数喷薄在那金属固体上。
“我已经放下了,你呢…?”
他的声音回荡在广袤的天台上,轻风一般抚过裴鹤之的耳。
那一瞬间时光流逝至几年前初见的那日,顾念寒神情平静地站在黑伞下,雨滴从伞檐滑落,经过他苍白Jing致的面容,像是一副静谧美丽的画。
而就在此时,那伞下的男人抬眸,澄澈的目光望入他的眼底,唇角放松,极轻地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顾念寒。”
那一瞬间阳光普照,万物复苏。
茹恩从最初拼了命的挣扎渐渐的不再动了,她被掐到近乎昏死,连挣动的气力都没有,如同一条垂死的鱼,奄奄一息地被男人提在掌心里。
她脑后的束发的皮筋终于断裂了,黑发垂下,扫过裴鹤之的手。
裴鹤之宛如触电,梦中惊醒般的,他五指送开,茹恩便从手心中掉出。
她一口气尚存,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
裴鹤之捂住唇,弓起腰身,浑身都开始剧颤。
他眼底铺天盖地的血色慢慢褪下,再度归于那片沉静的墨色。
“念寒…”
他听见自己轻轻的声音。
刚刚所有的记忆蜂拥而至,他是如何拿起枪,对准顾念寒的。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
裴鹤之慢慢地朝着顾念寒的方向靠过去,然后也咚地一声,跪在了顾念寒的面前。
“对不起,别哭,别哭……”
泪水不断的从顾念寒满是灰尘的脸上滑落,裴鹤之微微蹙眉,伸手替他将眼泪擦掉,然后将他大力拥入怀中,用力到几乎要将顾念寒融入骨髓。
裴鹤之捧起他的脸,亲吻怜惜地落在顾念寒的唇边,干燥而滚烫,带着要将人灼化的温度。
“念寒,抱歉。”
他一遍一遍贴着他的耳说。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裴鹤之说的无比用力,到最后甚至隐含了一丝绝望。
吐息是滚烫,眼神是滚烫,泪水是滚烫。
顾念寒抬起头,他神情脆弱得令人动容。
他捧住裴鹤之的脸,用力地回吻他。
他们像是野兽一样互相撕咬着,又像是两块炙热的铁。
亲吻带着血的铁锈味,口中含着泪水苦涩的shi咸,他们浑然不觉,恨不得将对方的所有都吞咽下腹。
顾念寒率先察觉到了裴鹤之低的不正常的体温。
他惊慌的抬头,裴鹤之正微微睁着眼睛看向他。
纤长的眼睫垂下,男人眼底神韵早已不在,像是一片被人生生拔秃的荒凉沙漠,空洞无物,一片死寂。
裴鹤之身上有什么正在慢慢消逝。
顾念寒瞬间慌张起来:“你怎么了?!”
裴鹤之眨了眨眼睛,他就像是被抽干灵魂一般,慢慢地倾身,将头倚靠在顾念寒的肩膀上,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刚刚的热度再缓慢的消散,他整个人冷的像一块冰。
顾念寒由于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将裴鹤之拼命地拥进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带给他一丝暖意。
“我好困,好冷。”
裴鹤之轻轻地拥住他,埋头在顾念寒的肩膀上,贪婪又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顾念寒牙齿发抖,他站起身来,尝试将裴鹤之往楼下拖,可对方全身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