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玉容看出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称，跟在屁股后面想要过去做个好人。眠风赶紧将他们截了下来，一手揽着一个，三个人齐齐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感受到了，顾城并不在茶楼上面，假若他在，他的气息和视线会天然地传达过来。
长虹破天荒地乖巧，把身前的大人看了又看，接着规规矩矩乖乖巧巧地说了声叔叔对不起，你还好吧。
眠风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面上不显，夹了一只蹄子
眠风恍惚了一瞬，好不容易定睛看去，顾城始终着一件长衫，不薄不厚的样子，头发偏分地疏开，脸上的线条平滑而柔和，很有遗老遗少那种古典的风姿。装束普通且干净整洁，然而谁要是跟他对上脸，对上眼睛，都会忍不住的尊敬他请教他，甚至轻易地爱戴他。
“他满十八了没有。”
眠风本该早走了，长虹是个贪玩的孩子，嘴里磕着瓜子扭头乱看，见对面的巷子里头围着好多小孩子，便呸呸了好几声，甩开手上的瓜子壳，拉着玉容过去看怎么回事。那边放着一个木质架子，奇形怪状的样子，有孩子坐在板凳上吗，拿眼睛窥视里面的画片。看完的孩子说我看到了齐天大圣，还看到了外国人呢，还有慈禧太后呢。
廖缙云定了个专吃西北菜酒楼，包下一只大房间，在孩子们还没来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前前后后的摆上了烤羊肉、烧蹄子和卷葱烙饼，顺便开了一瓶红酒。
小朱不愿意走。顾城想了想，应该给他过个生日，于是在光寂院里捱了又捱，想要擦过两个孩子放学的时间。他从茶楼后面进，因为是老熟人，茶楼老板愿意给他拾掇出一顿丰盛的餐点让顾爷带回去。老板亲自去后厨提出餐盒，把顾爷送至门口，再把食盒递过去：“您慢走啊。”
哇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把嘴巴张了半天，发现实在说不出个屁，就把嘴巴合上继续扯羊腿肉吃。
在她的犹豫中，顾城的手杵挪了一下：“抱歉，我赶时间，改天陪您们喝茶吧。”
眠风听他语气，都能感到他的意气和愉快。
长虹揪着眠风的裤腿插嘴，插得很小声：“妈，你们也是好朋友吗？”
眠风的眼眶里有些湿热，所以她刻意地没有眨眼睛，让里面的湿润在寒凉的初冬里风干。
“晚上别做饭了，我们出去下馆子。”
到摊子前，让他们自己选。小孩的指头指了好几种，眠风摇头，对小商贩道：“都各来一斤吧。”
廖缙云已经很久没如此轻松过了，这令她觉得惊异。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小朱今天生日，给他加个餐。”
长虹的眼睛发光，大叫：“你骗人！”
顾城往前一步，孩子们主动让开道路，他提了提手上的食盒：“带点晚饭回去。”
顾城的视线滑过来，又收回去，很稳健地站好了。
眠风见到觉得太荤了，廖缙云二话不说让人加了两个青菜和一盆小孩爱喝的番茄鸡蛋汤。
眠风的面皮有些热，想说这是我干爹，也是我哥哥。
俩小孩吃的满嘴流油，长虹很轻松地出卖了他妈，把妈的“好朋友”讲了出来：“干爹，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人呢，哇．．．．”
顾城当然只能慢走，左手杵着色泽润雅的手杵，右手拎着餐盒，接着便跟两个孩子撞上了。
见孩子们撞到他，眠风直觉伸手，想去搀扶他。
廖缙云开始开没听出来这个男人是谁，他对顾城并不熟悉，但是念头在眠风身上转了几圈，立刻想到对方是谁了。
这玩意儿很新鲜，眠风是听过，也不想压抑孩子的好奇心，付钱后让他们两个排队。
两个小伙伴终于尝完新鲜，互相勾着胳膊肘交头接耳。他们完全是惯性地往马路这边走，再闻了一鼻子炒瓜子的香味，便跟从里面出来的先生给撞上了。
顾城本想摸摸他的头，只是暂时没有多余的手，于是和煦地含笑点头：“很好，我没事。”
廖缙云把手里的货出了一部分，收益巨大，收市前给家里拨了个电话，这时不免要承认季仕康安电话的好处。
有时候生活的确会给人惊喜，眠风不由得从之前沉重地心绪里拔了出来：“好呀，我们去哪里吃？”
顾城原本今天不打算过来，只是凑巧是小朱的生日，还是徒孙们起哄时说的。小朱一天比一天成熟，已经到了出师和自立门户的年纪。然而还哪里有所谓的出师呢，顾城西山日下，早就从以前的事业中脱身出来。他已经不能在事业上给自己的徒子徒孙提供更好前途，可以的话，他希望小朱离开自己，去做一份自己的事业。
顾城温温地笑：“满了。”
眠风的唇动了动，黏得有些干涩，想要给出一个寻常的笑，结果也给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番外22他的儿子
于是这会儿，她安然了，从兜里抄出瓜子，倚靠在墙面上慢慢地磕，听着看着这个热热闹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