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在崖顶上, 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刑架。她立刻明白, 自己和老龙一样,就要被当众活剐了。
她和老龙相隔二里路。
庞雄, 不,那头凶兽立在崖下咆哮, 毛发倒竖成针。
它想上来救她, 却被一种力量牵制了。眼睛成了两个狰狞的大血球。每次前进一步,就痛苦得大吼大叫。对面的崖上有人在殴打那头龙。
契约的力量在召唤他去拯救老龙。
它不肯离开。不得不与自身抗衡。
虚空裂痕的上方, 是师父近在咫尺的脸。近得能看见他肌肤如玉, 艳丽得令人发指。
一对漆黑的瞳眸宛如墨滴。
他语气温柔地说:“好玩的游戏要开始了, 梅梅。”
梅梅没睡醒一般望着他, “……”这个畜生。
师父富有耐心地解释:“瞧见那边的龙了吗?我们将对你和龙同时执行剐刑。猜猜你师兄怎么办?若不去救老龙,契约会让它自爆。若是去救,你就会惨死。怎么样, 是不是够刺激?为师很想看一看这种无解的游戏,你们还能不能逆转。”
“当然了。如果你现在向为师认错,献上你的孝心,一切还来得及。”他怜爱地说。
梅梅神态冷漠, 波澜不惊地问:“死太监, 我们究竟哪儿得罪你了。”
这一声“死太监”愉悦了神王陛下。他风情万种地笑了,脸上刷过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得罪?你说错了。为师对你喜爱得紧。你们小两口在为师心中是无双的。”
单纯, 忠贞,可爱!多美好的一对啊,像活在诗歌里的爱侣,世间纯粹幸福的化身。每次见他们眉欢眼笑,情意绵绵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想要把这份幸福收藏起来。
毁灭和死亡正是他收藏的方式。
当然,如此深奥、充满美感的艺术,世间的庸人如何能懂呢?
就算梅梅现在献上功德,跪下磕头拜师,最终也难逃一死的。杀戮,是师父施给他们的最大慈悲。
梅梅不吭声了,跟变态讲不通道理。反正她绝不求饶,毕竟那么多的死关都闯过了,她已习惯了做硬骨头,干脆就硬到最后吧。
她闭上眼,心中默念。
亚奥斯神说,这本经文修的是生机。它与自身的功德挂钩。等她能与宇宙的最高意志相通,就知道怎么玩了。梅梅不知怎样达到那样玄奥的境界。
她没有什么本事,就只能抱着这个要命了。
“唔,那就让游戏开始吧。”温柔的声音说。
一只握刀的手从虚空的裂痕中探出,在她肩上缓缓割了下去。
这就叫凌迟吧?
割得越慢越疼。
灭顶的疼痛击穿了神经。梅梅本想面不改色赴死的,但这痛苦实在太强烈了,她忍无可忍惨叫了一声。这声音不像她自己的,像某种野兽。
崖下的凶兽要爆炸了,一下腾高十来丈,要上来救她。
可是受到契约的强制,又坠了下去。
它试图用爪子抠住山石,爪子都被磨烂了。浑身都淌满了血。白毛都被染红了。
契约是以自身的心头血立下的,根植于灵魂之中。它想抗衡契约就得抗过它自己。这种撕裂的痛苦不可形容。一味强求只会让自己分崩离析。
左边那座崖上,老龙也在撕心裂肺地咆哮,又怒又疼直打滚:“快来救我,我死了你也会自爆!”
它被捆龙索捆死了,天魔的手从虚空裂痕中探出,一片一片剐着龙rou。
疼痛和恐惧让它满腹的岩浆都熄火了。
它那时骗庞铁匠立下契约,满以为得了一张护身之符。没想到机关算尽,天意难违。人家宁愿自爆也不来救它。老龙怕得要疯了,“救我啊,救我啊——”
梅梅撕着嗓子冲下面喊:“你别管我了!你先去救它。”
她发现自己满嘴血腥味,不知怎么搞的。
以前看电视,见到那些死了爱人就呕血的桥段,总觉得有点浮夸。现在知道一点不浮夸了。
呕血都不足以缓解她的心碎之万一。
她像含着一口红墨汁,嘴巴成了猩红的血洞。“别管我了——先去救那条龙。”
它轰隆隆地吼着,七窍流血往上爬。
这家伙变成妖兽后,脑子里就只剩一根筋了。轴得不可救药。梅梅血和泪一起流。她好恨地想,满天神灵就这么看着,没人伸手救一救吗?
此情此景悲惨可怜,催人泪下。
神王艾尔哀伤又温柔地瞧着,“哎,可怜啊。它现在兽性占了上风,却还记得这女子是它的挚爱,宁可自爆也不离开。”
这惨绝人寰的爱情悲剧,果然和他想象的一般动人。
苍嘉无悲无喜地说:“这头凶兽已经疯了。”
它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凶残得宛如宇宙要崩毁了。怒气激起了天河的惊涛,岛上一片狂风暴雨。神王艾尔眯眼注视这一幕,宛如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