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欢径直往殿里面走去,照松往手心里哈了几口热气,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强撑着抬起脚一步一深地跟了上去。
常年的冰雪飘飞,大殿被冻成了一片晶莹,房檐下悬挂着不少冰棱。石板地也冻结实了,上面还有一层薄冰,踩上去更是滑不溜秋。
石欢稳稳当当地走在地上,大殿多年来没有人居住,看上去无比的冷清。
忽视掉身后边不断传来的滑倒声与痛呼声,石欢没有在大殿乱转,而是信步来到了她曾经居住的大殿。
较之其他屋子,她住的这处地干净得不可思议,地面不见一片雪花,窗台也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有人常来打扫一般。
见到这儿,石欢微微一顿,随后又走上前,一手推开了门。
推开门,就见到有一人正背对着她,似是杵在房里发怔。寒风自门外吹了进去,那人的衣角微微翻动,身子半透明,带着点儿飘渺虚无。
听到开门的声响,那人转过身来,显露出一张熟悉而苍白的面容。
他眉间原有不虞,但在对上石欢的目光后,他愣在了原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门外这一个人容貌瞧着陌生,但她周身的气息,还有乌黑眼眸里的轻笑,这一切都熟悉得可怕。
有多少年没见了?
他算不清楚了,自他渡劫失败后,就只剩下一缕残魂,留在此地日日夜夜,为着心中那点执念,一点一点消磨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
看着小徒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石欢叹了一口气,她迈步上前,伸手揉上了他的头发,笑容清浅,“是我。”
小徒弟抿了抿嘴唇,眼里的神色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但他素来忍耐,硬生生把酸涩尽数收敛了去,面容上又是那一副石欢记忆里的冷清模样。
他端端正正地向石欢行了礼,肃色道:“云清子在此等候师父多年,我就知道……师父您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云清子?
好不容易站起来又摔趴下无数次的照松可算是来到了石欢身旁,他折腾得是气喘吁吁,一听到这名字,他讶异地看向了那缕残魂,云清子不是祖师爷的徒弟吗?
他怎么向着道兄叫师父?
照松迟疑地想了想,难、难不成石欢……是祖师爷?
诶?祖师爷不是一千年前的人物了吗?
这一个认知让照松整个脑瓜子都混乱掉了,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边的云清子见到照松进来,他微微拧眉,神色之间有些不愉,“你是何人?”
“他是我带进来的。”石欢道,她看了看照松,接着又添了一句,“还是你不知道多少辈以后的徒孙。”
“但他不是雪谷中人。”云清子低声道,他一扬袖,一阵寒风就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照松给带了出去,顺便还把打开的大门给带上了。
最后,这间大殿里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两个人。
石欢来到桌前坐下,壶中倒出来的是一杯冷茶,入口却是甘洌。她看了一眼如今已是残魂的小徒弟,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师父回来。若师父不回来,徒儿在雪谷中魂飞魄散也是极好的。”云清子道,他说话做事素来一板一眼,提到最后魂飞魄散这四个字他面上也无动于衷,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他的确离消散不久了。
一缕残魂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
石欢握上他的手,往他手心里打入一道灵气,他透明的身子这才微微坚实了一些。
石欢又问道:“在我走后,你都做了什么事?”
“斩妖除魔。”简单四个字就说完了他四百多年的遭遇。
“……然后呢?”
云清子垂了垂眼,“斩尽妖孽后我潜心修炼,想飞升寻找师父,但弟子不才,未能渡过雷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算是听明白了,感情她倒了那么多妖怪出来,全让小徒弟给搅和了。
石欢叹了口气,“你为何这么做?”
“因为我看到了。”云清子一字一句道。
“你看到什么?”
“当年师父在天上开了一个口子,妖怪,都是师父放出来的。”云清子冷声道,“师父之过,当由我这个做徒弟的背负。”
师父做下这样一件大事,将会背上一份莫大的因果。天道承负,因果报应,云清子以为,只要自己消灭了那些妖怪,说不定能替师父将功折过。
奈何石欢压根就不担心天道会对她做什么,更何况她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在跟天道作对。
看出云清子眼里的固执,石欢有些无奈,她接着问:“那他呢,也是你杀的?”
又提那个人。
云清子神色一敛,那个被师父关在后山的男人,他曾亲眼所见,是那个人领着妖怪为祸人间。师父不可能会犯下这样的大错,一定是那人蛊惑了师父。
想到那一个人,云清子的手微微捏紧了,他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