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迟疑着问,他担心是他自作多情了。
陆珩道:“自然是那天我在车上给唐法医提的建议,唐法医还没给我答案呢。”
听到陆珩把话全部说完,唐沐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提着气才好,这几天他其实想了很多。
和陆珩交往对于他来说是个难以抵抗的诱惑,但理智也同样在告诉他,这是个对同性恋很不友好的世界,他要和陆珩交往,势必会遇到许多异样的眼光,以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指责。
所有的问题对于唐沐来说都不是问题,所有的矛盾和困难都不让他感到害怕,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陆珩能坚持多久。
唐沐慢慢放下筷子,压低声音道:“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你知道如果我们交往会面对些什么吗?”
陆珩颔首:“想过,那都不是问题。”
唐沐眸光微闪,抿了抿唇瓣:“街上的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当着或者背着我们指指点点。同事会难以理解我们的选择,亲近的人会因此而疏远我们。你应该知道,就算是国家也不支持同性恋婚姻,我们得不到别人的祝福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唐沐觉得心里好似在滴血,疼得他呼吸都艰难。但是他不想陆珩以后因为这段迷茫的感情后悔,他也不想成为陆珩人生回忆中的黑点。
他以为在阐明厉害关系后,陆珩就不会再提这件事。
然而——
陆珩道:“如果同性婚姻法通过了呢?”
唐沐低声道:“你说什么?”
陆珩盯着唐沐,与他四目相对:“给我半年时间。”
唐沐摸不准陆珩的想法,他有心想问,却害怕问多了会给陆珩带来困扰。
两人吃过饭后就重新回到了警局,唐沐在回法医室前告诉陆珩要回省局的事,陆珩只是轻微的点了头,既没有挽留也没有多话。
唐沐沉默的走开,却在走开几步后蓦然回首,陆珩没有站在原地等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陆珩渐行渐远的背影。
唐沐的双眸忽然就酸涩起来,他连忙垂下眼睛,快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没有聚餐,没有践行,唐沐安静的离开了市局。
省局的工作比市局多很多,即便如此唐沐也会在工作之余查看陆珩所在城市的刑事新闻,哪怕陆珩从来不在新闻里出现,他心里也知道市局所破获的刑事案例中,定然是有陆珩的参与的。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人家都说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包括感情和回忆。但时间在唐沐这里,非但没有冲散他对陆珩的思念和感情,反而让陆珩的形象在他心里更为深刻。
他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当初答应陆珩所谓的建议会不会更好。他不担心成为陆珩人生回忆中的污点,如果当时肯为了这段感情不顾一切的拼一次,他和陆珩会不会有个好的结果?
这半年的时间,唐沐思念着陆珩,手机无数次翻到陆珩的联系方式,却没有哪一次把电话给拨出去了。
又是一夜辗转,唐沐到局里时整个人都写满了疲倦,他熟门熟路的回到办公室,却在坐下后没几分钟被通知开会。
唐沐厌烦的蹙起眉心,知道这次的会议大概又是上层人士的互捧吹嘘。用上面人的说法,会议就是对有功警员的肯定和赞赏。开新闻发布会就是让省局的破案效率可以给各个市局做好榜样,同样也安定老百姓的心,让他们知道他们有可靠的人民警察,也震慑犯罪分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唐沐慢吞吞的赶到会议室,会议室里早已经坐满了人。
上层间的商业互吹已经开始,他垂着头听着上面人的发话,唇边不禁挑起几许懒笑,细看之下竟与陆珩有三分相似。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上半天的工作时间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然而唐沐刚回到办公室,同事就慌慌张张的说:“唐法医,要出任务了,刚刚有人报警,北江小区六号别墅,一家六口全部倒在血泊里。”
有命案发生,唐沐也不敢推迟,他立刻拿了工具与大部队前往案发现场。
在前往案发现场的过程中,他听同事大致说了下现场的情形。北江小区六号别墅的业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手上有家小公司,与妻子,母亲,以及一双儿女住在别墅里。
报案人是小区的保安,据说是因为没有看到业主及其家人在小区中出没,担心他们出了事,就特意去查看一下,最终结果是业主全家被灭门。
唐沐把有用的信息记在心里,到达案发现场时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有多余的表情了。作为法医,他主要就是查看死者的情况,并从死者的身上找出与案子相关的蛛丝马迹。
唐沐很快就做完了基本的现场勘查任务,在对死者及其死亡环境进行拍照留存后,就让人把几具尸体全部运回法医科。要找到死者的真正的死亡原因,就必须对死者进行解剖。
六名死者,唐沐连续忙了十几个小时才正式收工,在写检查报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