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府,林淑亲自出来引她进去了。
林尚书的兄长是为广武将军,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皆是手握实权的重臣,因林老夫人尚在,兄弟没有分家,都住在一块,故而这宅子就格外地宽阔奢华。
宅子的西侧是一大片园子,里面种的都是茶花,单瓣的有垂枝金心、美人茶,重瓣的有白宝珠、牡丹点雪,稀罕一点的更有紫重楼、金盏银台等类,如今尽皆盛放,说不出姹紫嫣红的风光,也是洛安一景。
白花似雪,红萼如火,至于那或深或浅的粉色,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譬如那天边的云霞,染了一园春色。
应邀而来的姑娘们在园子里莺声燕语,唧唧咕咕的,十分热闹。花枝摇曳、风轻香远,娇花美人正相宜。
林淑带着沈绿绮进来的时候,场面静了一下,马上又响起了窃窃私语。
她委实太过美貌了,容光照人,宛如天上人,但是,她已经十九岁了,依然待字闺中,这在洛安城也是少见的。
众家的闺秀或是嫉妒、或是嘲讽、或是唏嘘,不一而足,免不了凑在一起评说一番。
如沈绿绮这般的女子,真是老天独宠,可惜姻缘不遂,白白辜负了她的美貌,可见,这世上之事,难有十全十美的。姑娘们心里这么想着,又觉得心中舒服了许多。
林淑看了场中一眼,低声对沈绿绮道:“你别理她们,一群小家子气的,无非是嫉妒你生得美罢了。”
似这般场景,沈绿绮也见得惯了,丝毫不以为意,她浅浅地笑了笑,清淡若梨花:“也没什么,我便是如此美貌,就让人家说说也是无妨。”
林淑失笑:“你倒是个脸皮子厚的。”
两个人坐到旁边去说体己话了。
那边的姑娘们因着沈绿绮的到来,略略耽搁了一下,不到片刻,回过神来,又继续热烈地讨论起刚才那个话题。
被众人捧在中心的是林淑的妹妹,五姑娘林慧。
“林家妹子,你快说,你真的见到那位顾四郎了吗?”发话的是吕御史家的大姑娘,她生性活泼,一个闺中女子,问起别人家的男子来,一点儿不脸红,眼睛亮晶晶的。
别的姑娘大约都和吕姑娘一个想法,只是不好意思出声,一个个都红着脸,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林慧。
林慧成为众人瞩目之所在,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她抬起下颌:“顾四公子是我伯父请来的贵客,前天来了一趟,今天也过来了,眼下就在我家中。我大兄前天还向他讨教了一番,结果一眨眼工夫就被按在地上了,我觉得他真是比传言中说的还要厉害。”
可是姑娘们关注的不是这个。
还是吕姑娘代替大家问了:“这位顾四郎怎生样貌?传言说他乃‘晋国之璧’,风姿清雅、如芝兰玉树,不知是真是假?”
林慧环顾了众人一眼,慢悠悠地道:“传言那是不可信的。”
“啊。”姑娘们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无非是因着他的身份惊人,世人溜须拍马罢了。”
林慧吊足了胃口,这才施施然道:“什么风姿清雅、芝兰玉树,这些词是用来形容京城那些文弱公子的,才配不上我们的顾四郎。”
她很想保持自己端庄的姿态,可惜,说起顾四郎,她也忍不住一把捧住了脸,笑得傻傻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英俊的儿郎,他的风采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熠熠生辉,他站在那里,都不用说话,只要看我一眼,哎呀,我就觉得我腿都发软了。”
吕姑娘啐她:“又胡说了,我才不信顾四郎会看你呢。”
林慧涨红了脸:“前天顾四郎和大兄比试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肯定看到我了。”
一位王侯家的郡主坐在旁边,泼了一盆冷水过来:“唉,你们都别想了,顾家四郎是顾王爷唯一的嫡子,何等身份,岂是我们可以肖想的,我上回去宫里,听太后提起,想要把永嘉公主许配给他呢。”
陇西王权倾天下,陇西王府的顾四公子,不但身份尊崇,更是以骁勇善战而闻名,这几年率着陇西王府的军马征战天下,北拒匈奴、南伐闽越,年纪虽轻,已立下赫赫战功。世人皆道,既有顾氏,晋国无忧。
这样一个少年英雄,偏偏还是一个绝世的美男子,怎不令少女们倾倒。
还有那胆子更大的,小小声地道:“若能侍奉顾四公子那样的郎君,纵然不是正室夫人,想必也是有人愿意的。”
有人,那又是谁呢,这里的官家千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红着脸吃吃地笑了起来。
林淑在一边直摇头:“你看看她们,好生没有矜持,不成体统,唉,我那个妹妹也是疯魔了,从前天念叨到今天,可把我生生烦死了。”
“不过呢。”她话音一转,轻笑道,“顾四郎确是个好的,我那天也曾远远地看过他一眼,只觉得满身清华贵气、风姿隽永,可惜我已经许了人家,不然我也是要过去和她们一起淘气的。”
沈绿绮指着手边的一株茶花,笑道:“劝卿惜取眼前花,莫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