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安斯顿都没有听到这微弱的声音,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远比这些无意义的问题要重要的多的生死时速。
巨大龙卷的中心,这里隔绝了光,也不是纯粹的暗, 空气像是介于黑暗和光明之间另一种粘稠的物质, 如果有普通人闯进去了轻则寸步难行,重则不堪重负横尸当场。
雾蒙蒙一样茫然的空间,浑身被白芒笼罩的天道少年极为冷静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两个人, 对这种状况完全不感到意外。
听见白衣青年冷冷淡淡的话,天道颇感无趣的移开视线,目光焦点落在他身侧打着旋儿的沙砾上,看着几乎出了神,好半晌才有了回应。
“好久不见。”天道语气没有改变,但给人恍惚之间有些感慨的错觉,“一千一百年?我不记得了。”
“时间太过漫长,这片大陆一成不变,毫无生机,我记不太清了。”平铺直叙,他的声音和面容一样古井无波。
一千多年没见,他们之间的情分已经被不可跨越的时间鸿沟消磨的仅剩可怜的薄薄的一层,惊心胆战的挂着,一个不小心就会断的干干净净。
如今故人重逢,其中一方还是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追忆往昔感慨岁月的场面就有点诡异了。
天道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顾自的说着,“不过我有些时候也会跟过去看看你们的世界,在我看来,这些世界虽然差不多,总比这片死气沉沉的大陆要好的多。”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回来?”隔着狂暴的天地能量,银白的眸子带着不加掩饰的疑惑直视过来,他是真切的疑惑。
“跟过来看看?”施克莱兹都要被气笑了,不无嘲讽道:“你不觉得用监视这个词来形容更加准确吗?”
“或者换个词,追杀?”
不要说的像朋友之间串门一样好不好?你见过哪个朋友一进门先掏出一把刀追着你赶尽杀绝的?
害得他们在外面漂泊了上千年不能回来,三千世界里飘忽不定的游走,他现在还没有直接一脚把人踹出去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追杀?”天道低眸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不,不是追杀。”
合着之前有空子就逮住消磨他们神格的不是他呗?
施克莱兹差点就撸袖子上了,就听对面那人还特别一本正经,诚诚恳恳,“我是在拯救你们。”
天道少年有些厌倦的道:“反正这个腐朽的世界终究是要毁灭,那时所有的生命都不复存在,与之命运相连的你们当然不能幸免。”
神格是天地赐下的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冠冕,也是枷锁。
哪怕是承载着世界生机起始的光明和黑暗也是诞生于世界之后,他们的神格天生便于整个世界息息相关,若真到了末日那天,身为神比身为凡人更加容易死亡。
真正的完全的死亡,一丝痕迹都不存在。
这番言论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这次两人心中还是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神格是自然诞生的不假,但从它与神体结合后它就已经不能当做一个个体来看了,人的致命处是心脏,而神的致命处,是神格。
天道的说法听起来是为了剥除他们受到的制约,可没了神格的他们神归混沌,空降在其他世界,失却记忆,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又与死亡有什么分别。
然而在天道看来,恐怕还认为自己是真心为他们好,沦为没有记忆的凡人,也总比一丝痕迹都留不下的要好。
如果不是看在多年相处的份上,他才不会与他们想这么多。
天道恹恹的想着,觉得自己的一番好心并不被领情。
“世界毁灭,你说的倒是轻巧。”施克莱兹毫不留情,难以置信,“你知道大陆上有多少生灵吗?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要这么多生命为你陪葬?”
那个音节在嘴边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施克莱兹轻啧一声,脸真大!
“呵,一己私欲……”对面的少年如同被触碰到逆鳞般的面色大变,神色Yin沉,再不复之前的古井无波。
“是,我就是为了一己私欲!那又怎么样?!这样恶心糟糕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啊,我都忘了。”
沙漠气候再次骤变,原本较为温顺的沙砾在主人的愤怒中化为利刃,擦过地面便是一道边缘锋利的深深裂缝。
对面少年的银发肆意,纯净的眸子一点点染上深不见底的黑暗,白与黑的极致结合,诡异残暴。
他歪了歪头,语气意味不明,“我和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光明神和黑暗神,本来就是自诩救世主,众生信仰的存在。”
“像个提线傀儡一样,与可笑的命运同流合污。不知道你们的教徒,知不知道他们信仰的神明,这么冷漠无情随时都能抛弃他们?”
赫伊威尔在狂风滥沙中丝毫不受影响,浓郁的光明气息毫不掩饰的爆发,牢牢挡住了对面失去理智的力量冲击,“你不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