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言,径直抛过去。
几个人迅速追上,又拿回那树下与高晟一通玩乐。思婵也被侍女带走,她们好像在有意地避开自己,不知是高乐君的命令还是高景的意思。
高景知道他不肯与思婵有多的瓜葛,但那人做事向来有些毛躁,这种小地方难免照顾不到全局。若是长公主的命令那就更合理了,她把自己当做思婵的母亲,自然不希望思婵和贺兰明月有更多的交流,以防未来无谓的伤心。
侍女拉着她的手要带她玩,思婵转过头看向贺兰明月的位置。她笑了笑,隔空与贺兰明月对视,然后做了个手势,像谢谢他捡了自己的绣球。
贺兰明月静默片刻,才发现自己不受控地也跟着唇角上扬。
他明白了为何高景一定要留下思婵。
秋日阳光清朗,贺兰明月又看了一会儿他们玩耍,顺着回廊走到了太极殿旁的暖阁。本想在此处等一等朝会结束,却遇见了个熟人。
“宇文?”贺兰明月唤道,“怎么在这里?”
宇文华靠在廊下发呆,闻言是他,即刻笑了出来。
他走过两步与贺兰明月碰一碰拳头,这才道:“我爹入京了,这会儿正带着两个废物在里头接受封赏。我不想和他们站在一处就求陛下准了我在外面等。”
接受封赏?临海王?
但浴血杀敌整整半年都没睡一个好觉的是宇文华,他倒被排除在外了?
贺兰明月一怔,又与他相熟算同生共死过的,心直口快:“他们来是想抢你的功劳,你怎么没出言阻止?”
宇文华看他的神情有瞬间的迷惑:“那是我爹,我……你也知道,不孝是最严重的罪过。”他大约想到贺兰明月成长环境与自己不尽相同,叹了口气道,“虽是家中最小的,我却没你想的那么得宠,母亲因为生我在鬼门关走了遭差点没命,拖坏了身子至今只能靠药草续着一口气。所以他们都说我克父母。”
贺兰明月听他语气,已然猜到了一些原因。
那宇文庸是最会享乐之人,早就把塞北宇文部的雄威抛之脑后。两个年长些的儿子吃喝嫖赌顶尖高手,行军打仗却一窍不通。见宇文华之前,贺兰以为他也是个纨绔,后来有所改观,但也觉得那人乐观的性格应当离不开无忧无虑的环境。
现在看来不尽如此。
贺兰明月都不知该不该说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宇文华言尽于此,半晌又气不过,道:“我爹不宠我,少时老师要把我抓进军营他没有过多反对,全然放任我自生自灭。现在见在这一条路上颇有天分,就让我去带临海军——他也真放心啊!再说大郎和二郎,这俩自小不带我玩儿,觉得我做世子也好去军营也罢,都不碍着他们吃喝,还不必Cao心那些杂事。”
“临海王的爵位不会传给你么?”贺兰明月好奇道,“高景是这么说的。”
对他总是直呼皇帝名讳的事宇文华已经习惯了,闻言反问道:“传给我又如何?我现在就期待陛下封我个将军,什么劳什子王爷,我才不肯做!爵位是祖辈给的,取之面上无光,可军功……好歹是我自己挣来。”
说到后来有些唏嘘,库缇等临海的老将是他的长辈,高景是他的君主,而父兄不甚交心,又暂时没有红颜知己。这些话,宇文华大约从未对人提起过。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带笑的。
贺兰明月有意安慰他:“你也别……”
词穷片刻,那人已经反应过来,轻轻一拳锤在贺兰肩膀:“我难得吐点苦水,是把你当兄弟!你可别告诉陛下,让他知道回头又要取笑我了。”
“他听了,只会为你出头。”贺兰明月笑道。
宇文华一想也是,一时进退两难。他兀自纠结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真羡慕你和陛下的感情,你们什么都能说。”
其实不是这样,但贺兰明月没反驳,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以为按宇文华的秉性,说不定又要趁高景不在打趣几句才罢休,可那人良久不语,也没有要拿他们开玩笑的意思——着实太不宇文华了。
就在贺兰明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宇文华忽道:“每次见你们……我便也想有个知心人。”
这时再安慰什么“会有的”听上去就太假了,贺兰明月想了想,问宇文华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大美人。”他简短地说完,见贺兰表情扭曲一下子笑出声,“也没有啊!只是觉得世上太难有人能像你对陛下、亦或是陛下对你那般真心对我,若左右都是要过一辈子,不如选个最漂亮的,时间久了看着也不腻烦。”
贺兰明月道:“你这么一说恐怕难有女子想主动亲近你了,我问这话,本是想引荐你给太师的千金。”
宇文华抢白道:“元家小姐?你和她的故事我都听说了,闹市上对你一见钟情后苦守多年不肯出嫁……将我引荐给她,贺兰明月,你损不损呐?”
他本意是希望元语心有个好归宿,宇文华幽默风趣,出身又好,两人算得上门当户对、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