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一辈子,养不熟就养不熟了。大不了他先走掉,小崽子继续活着,也不怎么伤心。这么着细细想来也算件好事,他先去下面混熟了,等他下来也好接他,免得再吃苦了。
喻微合上那本子,看到前面有张白净的扉页,想了一想,活动下手腕,垂眼在上面题了三个字。
郑 小 舟。
他端详了一会这三个字,只觉得满意极了。
文里一段描写致敬百年孤独。
节选奇文一段供大家品读。
她在没有恶魇的梦境中,在费时良久的沐溶中,在毫无规律的进餐中,在没有回忆的漫长而深沉的寂静中,渐渐成熟,直到三月的一个下午,费尔南边想在花园里叠起她的亚麻床单,请来家里其他女人帮忙。她们刚刚动手,阿玛兰妲就发现美人儿蕾梅黛丝变得极其苍白,几近透明。
“你不舒服吗?”她问道。
美人儿蕾梅黛丝正抱着床单的另一侧,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正相反,”她说,“我从来没这么好过。”
她话音刚落,费尔南达就感到阵明亮的微风吹过, 床单从手里挣脱并在风中完全展开。阿玛兰妲感到从裙裾花边传来一阵神秘的震颤,不得不抓紧床单免得跌倒。就在这时美人儿蕾梅黛丝开始离开地面。乌尔苏拉那时几近失明, 却只有她能镇定自若地看出那阵不可阻挡的微风因何而来,便任凭床单随光芒而去,看着美人儿蕾梅黛丝挥手告别,身边鼓荡放光的床单和她一起冉冉上升, 和她一起离开金gui子和大丽花的空间,和她一起穿过 下午四点结束时的空间,和她一起永远消失 在连飞得最高的回忆之鸟也无法企及的高邈空间。
第47章 嗯
周六。
郑小舟睡的时间有点长,被手机振动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混沌的。他闭着眼睛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放在耳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困困地等着对方开口。
没有声音。
喻微睡眠浅,手臂搂过来要没收他的手机,睁开眼睛咕哝一声:“谁?这么早。”
郑小舟不怎么清醒地挡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强睁眼睛看了一眼屏幕,顿时整个人被凉水淋了一样,骤然清醒了。他只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拖拖拉拉去卫生间,手机藏在睡衣裤兜里,屏幕没有暗下去。
他锁上门,脱了裤子放水,手机贴耳边,能听到很轻的呼吸声。
“怎么了?”郑小舟很低很低地问道。
一阵很浅的呼吸声,沿着电波均匀地输过来。
郑小舟突然紧张起来,他磕磕绊绊地小声问道:“你怎么了?说、说话!他答应过不动你,我看到你发朋......”
那边突然很低地笑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脆弱吗?”
郑小舟哑口无言。马桶自动冲水,声音很大,淹过话筒里一句微不可闻的声音。
“什么?”郑小舟皱眉问道。
赭青淡淡道:“我说,这回真的断了吧。”
郑小舟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才发出一点气声:“......对啊,不然呢?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话筒里沉默了好久,赭青平淡地应了一声,又静了一会,才慢慢道:“过些日子就去上学,别人的话,不要去理会。”
“......嗯。”
“最好还是回寝室住,很多消息不会漏掉。”
“嗯。”
“不要总看屏幕,睡觉了就把手机放书桌上。”
“......嗯。”
赭青声音顿了顿,那边声音嘈杂起来,郑小舟想仔细辨认一下,却被赭青低低地打断了:“就这样吧,挂了。”
“嗯。”郑小舟毫无预兆地哽咽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掩饰性地咳嗽几声,“挂了吧。你......保重。”
赭青没说话,利落地挂了电话。郑小舟怔忪地拿着手机,洗手池哗哗流着水。他弯下腰去洗自己的脸,把额发撸上去,露出清晰的眉眼。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了,喻微的声音很温和:“小舟,怎么把门锁了?”
郑小舟走过去开了门,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不会骗我,对吧?”
喻微眼睛弯起来,包容地看着他,无奈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骗你做什么?”
郑小舟直视他的眼睛,慢慢道:“那就好。”
喻微不可察地皱一皱眉,走过去从那两只同款牙杯里拿了一只,督促道:“还不刷牙?这么长时间干嘛了?”
郑小舟垂在裤子边上的手一紧,走过去慢腾腾地接过挤好牙膏的牙刷,叼在嘴里嗡嗡地响着。
喻微不厌其烦地和他演示刷牙的正确步骤,郑小舟心里烦得要死,终究是拗不过他,小儿学步似地跟着做,喻微才愉悦地放过了他。
年前这段时间公司事情特别多,喻微在家的时间渐渐缩短了,郑小舟的假一直请到期末,一个人待在家里百无聊赖,软磨硬泡地让喻微把权限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