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个少年禁卫头顶的发冠,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淡声问道:“你就是先前在兰山射杀猛虎,救了一众文臣的禁卫?”
“正是。”戚绵应了一声, 却有些不好意思,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她心中清楚,皇帝再以正面的口吻提到这事,倒让她心中有愧。
皇帝唔了一声,“坐吧。”
于是戚绵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落座。
“前几日朕与皇后向太子提到选妃的事,”皇帝往龙椅上靠了靠,一只胳膊支在椅子把手上,撑着额头,闭着眼一副疲惫的模样,“问他可有中意的人选,他竟说一个都没有。”
戚绵:“……”
戚绵两手搁在膝上,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低着头安静听着。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流言已经太厉害了。
戚绵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气,一边有些怨怪起祁崇归来,若不是他行事放肆,不加掩饰,她哪至于被皇帝揪过来说教?
皇帝继续道:“朕与皇后先时还觉奇怪,直到听说了你的事。”
皇帝睁开眼,朝戚绵看过去,声音不辨喜怒:“听说太子极为宠爱你,常同被同寝,共食共坐,十六那日甚至为了你没来上朝。”
戚绵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管怎样态度不能有问题,老实低下头,“陛下,臣有罪。”
皇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不必紧张。”
戚绵诧异抬眼。
皇帝正看着她,这时才看清她的样貌,不由微微一怔,旋即笑道:“确实容貌俊美,怪不得太子喜欢。”
戚绵:“……”什么?
“太子正当年少,却自小被朕严格教养,习的是帝王之术,难免性格沉闷,唯有在你这事上,显露出几分少年天性来。他能有所痴爱,朕本不欲多管。”
戚绵竖起耳朵听着,果然听到皇帝来了一句“但是”。
“但是,”皇帝看着她,缓缓说道,“凡事过犹不及,他若因此误了国事,或不肯娶妻纳妃,耽误皇家子嗣绵延,便是祸事了。”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踱步至戚绵身前,垂目睨她,“昔年卫灵公有弥子瑕,汉高祖有籍儒,此不过癖尔,无可指摘。但太子若行事太过,误了国本,便与他们不同,朕这么说,你可明白?”
戚绵懂了。
皇帝根本就不在乎祁崇归是否宠爱一个男人,他在乎的是,祁崇归是否为了她,忘了身为一国储君应有的责任。
戚绵颔首:“微臣明白。”
皇帝见她知礼,举止得体,倒也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
他微微笑道:“既然这样,此次你与太子一同远去冀州,记得多加劝诫,若能说服太子定下正妃人选,早日大婚,朕便……封你个县侯做做。”
戚绵:“……”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戚绵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皇帝饶有兴致地挑眉道:“很为难吗?”
当然为难了!帝后都劝不动的事,她怎么就能劝动了?
戚绵道:“回陛下,太子行事自有章法,臣怕是……不能左右他的心思。”
皇帝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说道:“你日日伴在太子身边,深受宠爱,若是连应有的劝诫都做不到,朕便只能将你看作狐媚惑主的佞臣。”
戚绵一愣。
“对于这种佞臣,朕从来不会姑息。”
戚绵:“……”
皇帝回过身,不再看她:“回去吧。”
戚绵只好行了一礼,默默告退。
……
戚绵本以为这下总能顺顺利利出宫去了,没想到拐了一个弯,又碰上了苏妩身边的小宫女。
她同上次一样从戚绵身边匆匆走过,擦肩时塞进戚绵手中一个字条。
还是同样的地点,约戚绵见面。
戚绵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头,苏妩能不能长点心啊?她知不知道祁崇归的眼线遍布东宫,时刻盯着呢。
不过,既然之前都已经与祁崇归言明了身份,还主动揭发了莫毅安插在丹阳的眼线,她再去见苏妩,应该也不会使祁崇归多想吧?
正好,苏妩这么长时间没什么进展,戚绵也怕她急了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去与她见个面,探探底细也好。
戚绵折身回到东宫,不一会儿便到了长芳亭。
苏妩已等候多时。
既然知道祁崇归的人肯定会盯着,戚绵索性没那么小心翼翼了,直接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苏妩一把拉住她,小声问:“我听说太子过段时间会离开丹阳,你知不知道他会去哪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带上我?”
戚绵眉头一皱,祁崇归去冀州这事儿,目前除了皇帝和他们几个亲近之臣之外,是没人知道的。既然皇帝要他微服私访,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
戚绵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为了不惹人怀疑,皇帝在祁崇归离开丹阳十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