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语气平静地说“人类的价值观,人类对自我、人类、地球、宇宙的认知,都建立在眼睛——大脑这一整套认知程序的基础上。”
“人眼所见的就是万物的真实吗?不是。”
“地球时代,人类都认为天空是蓝色的,因为视网膜接收的光波比例,经过视觉系统分析,在脑海中构建出蓝天的成像。那么,天空本身是蓝色吗?人类的双眼,根本无法认知出天空的真相。”
“天是蓝色、血是红色、陨石坠落、人会出生也会死亡,这是人类的眼睛所认知的真相。也就是人类认知到的万物,是自然的真相。”
“另一半的真相,是非自然的真相,是人类大脑创造的‘故事’。民族传说、货币的使用、国家的出现,这些人类大脑创造出的实物,
因为人类集体相信、口口相传并贯彻实施,逐渐也成了人类认知中的真相。”
“自然真相与非自然真相,就构建成了人类对自身、地球、宇宙的认知。”
“地球人类的价值观,就是建立在这样的认知之上——人被杀了就会死亡,所以杀人是极端错误的罪行;国家是地区人类安宁生活的保障,所以当国家安危受到威胁时,就会发生战争,而在这个国家生活的人类就会为国出征;人类会对同乡陌生人立刻产生亲近感;人类相信货币的价值,所以跨国贸易成为可能……”
“总结来说,人类的价值观,是基于人类的认知,也就是说,是基于人体的眼睛和大脑。”
“那么,如果人类的眼睛发生了变化,人类的认知发生了变化,那人类的价值观,也就一定会发生变化。”
随着顾长安的讲述,他的整个身体在不断地零碎掉落,从整体消解成部分,再由部分溶解成微粒,当顾长安的人类身体成为主控室地板上的微粒尘堆,顾长安呈现出发光的人形模样,和那时的伊芙一模一样。
谢廖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顾长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顾长安还能否听到他说话,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的心痛如刀割,却无能为力,又因为这样的无能为力更加心痛。
发光的人形向外走出,直接穿透了透明化视窗,毫无防护也不需要支撑,发光的顾长安行走在宇宙真空中,如履平地。
在这个过程中,谢廖沙猛扑过去,试图阻止,但依然,什么都没抓住。
他根本抓不住顾长安。
谢廖沙绝望地凝视着宇宙真空中的发光人形。
那个发光人形明明已经走入了宇宙真空中,顾长安的声音却直接传达到了谢廖沙耳中。
顾长安像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竟然平和地继续说道“所以,当我的视野发生了改变后,我明白了我对伊芙的疑惑。”
“如今的我,尽管还是毫无胜算,但并不比受到限制的伊芙弱小太多。”
“而伊芙,或者说,寄宿在伊芙身上的那个天外生物,它的强大,甚至还要超出我们的想象。”
“伊芙之所以与伊芙嬷嬷相差那么大,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是我们人类理解的同一个人。那个天外生物,根本没有真正来到过这里。它也绝对不像伊芙自称的那样关心人类。”
“用一种容易理解的比喻来说,那个天外生物,和伊芙嬷嬷、年轻伊芙的关系,就好像一个人对一款完全不了解世界观的游戏产生了兴趣。这个人懒得花费时间去仔细世界观的背景,而是尝试了几次免费试玩,每一次登陆都是随机账号。诚然,这个人一定会从前一次试玩的错误中吸取教训,但这个人对
于世界观的轻视和不理解,依然没有太多改变。”
“银河系,就是这个天外生物一时兴起的游戏世界观。”
“而这个天外生物,目前的兴趣是用自己创建的外挂玩家解密和造神。”
“我们必须明白,如果这个天外生物对这个游戏不再感兴趣,想要删除游戏——彻底毁灭银河系,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所以,改造我们的罪魁祸首,是我们当前的敌人,但伊芙的存在,也许还包括我的存在,才是永远垂挂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征服号外的发光人形,似乎“看”向了谢廖沙。
听到顾长安的问话,谢廖沙像是从僵立状态活过来,他把视线艰难地从主控室地板上的微粒尘堆上移开,和发光人形对上了“视线”。
谢廖沙舔舔干涩的唇,用沙哑的嗓子诱哄道“您先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
发光人形歪了歪脑袋,像是因为谢廖沙的撒娇而微笑,又像是不太理解谢廖沙的话。
谢廖沙高高悬着一颗心。
然后他看到发光人形坦然地从宇宙真空中,走入了透明化视窗,走回了主控室。
随着发光人形的回归,主控室地板上的微粒尘堆漂浮起来,汇集到发光人形中,逐渐又组成了人身,恢复了掌中托着一双眼睛的顾长安。
顾长安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