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
“阿追。”阮澜在瓷窑前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陆追猛地回神——这不是梦里,或许相较之下,这才是梦里,而那些残酷的孤独的悲凉的故事则是真实发生的。
毕竟在那里,才是真的痛啊。
毕竟在这里,有人和自己一起走着。
阮澜指着自己面前:“你来这里。”
陆追照做,两人的距离便拉近了许多。
“你看。”阮澜笑眯眯的指着前面的雪地。“哎呀,不是让你看我,让你看地上。”她拉了下陆追的袖子,让他转过身去。
陆追抬眸看过去,他看不出有什么。
阮澜叹了口气:“忘记雪太白了,去瓷窑上看。”
她小心翼翼的踩着一侧的石阶爬到瓷窑上面,站稳后转身向陆追递过手去:“来呀。放心,掉下去有我垫着呢。”
陆追也没多想,或者只是有意没有多想,便将手伸了过去。
不是她拉他,而是他握着她。
但也许,并不仅仅如此。
待他站定了,阮澜向前一挥手:“看!爱妃,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陆追沉默。
阮澜时常会冒出些奇怪的话,陆追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时间久了知道她就是这副模样,便也不觉得如何了。反正她在外面也不会同人说这些,她只对自己一个人说话。
陆追转头看去,雪地上断断续续的写了五个字——“会平安回来”。
原来她拉着自己在这雪地上走路,是写了大字。
她是给谁看的?给自己?不是,她是写给老天看的。
我的阿追,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陆追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还好梦里没有关于她的场景,不然看过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过为何梦里没有她的场景?这样自己就能一遍遍的在梦里看见她。
“我厉不厉害!”阮澜笑嘻嘻的问道。
陆追头也未回,声音有些沙哑:“嗯,厉害。”
阮澜指着下面说道:“知道厉害还不把这几个字给我念一遍?”
陆追停滞片刻,他很想转过身去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亦或是她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如果换做是别人,当日被她带到家里,是不是也会这么好?是不是也会同他说话?是不是也会夜里跑到那人的房里?是不是也会和他拉着手?是不是也会抱着他说“欢迎回家”?
“会平安回来。”陆追深吸一口气,念了出来。
没关系,已经不会有这个人了。只有自己,自己会一直把这个位置占据,不会再有别人。
所以,一定会平安回来。
陆追平日都是冷冷的,放在现代就是个酷盖,突然这么乖巧的念着五个字,阮澜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抵是太过忘形,笑声还没出来两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啊——”阮澜叫道。
一瞬间她脑海里只想到:这大概就是现世报吧?自己刚说了掉下去自己垫着……问题是能不能不要脸朝下啊?!
因着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阮澜落在地上倒没觉得怎么疼,雪花被扬了起来,从脸颊两侧飞上空中,飘得到处都是,挡的眼前一片灰白。
待她睁开眼睛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趴在陆追的身上,他紧紧的将自己护在怀里,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竟还保持着方才和她握着的模样。
阮澜支棱着脑袋,连忙问道:“阿追你摔没摔坏?”
“没那么容易坏。”陆追听见她说话,也松了口气。
两个人都把对方当成了易碎的瓷,好像一不注意就会支离破碎,非要小心呵护才行。
“哦。”阮澜听了之后翻了个身,从陆追身上落到一旁的雪地里。
两人并肩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一言不发。
下过雪的天就格外的蓝,不是颜色浓郁,而是带着冰清玉洁似的清透。云都化作了雪,落在地上,地上就变成了天。
过了不知道多久,阮澜突然松开手,站起身来:“鸡rou还炖着呢,我去看看。”
她走的慌忙,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陆追长长了出了一口气,看向已经空荡荡的那一侧。
阮澜跑进厨房,摸着自己的胸口捋顺道:“我的天,我现在已经这么罪孽了吗?我不是亲妈粉吗?怎么刚才手心出了那么多汗?一定都是刘初三他们天天说到年龄要结亲了影响我!不对不对,一定是阿追手太热了,或者是刚才摔下来紧张的。”
她站定,挺直肩膀:“美色误我!一定是因为阿追长的好看!那双眼睛看谁不显得深情啊?多情眼!哼!”
她又在厨房里转了两圈,等到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打开门向外看了看——阿追不在外面!安全!
阮澜“嗖”的钻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拿出今天收来的红纸包,往里面塞了两粒银瓜子,又封好口——这是给阿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