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得走。”
沈芝华眼睫抖了抖,终于没忍住,带着怒气和酸楚的问道,“沈恪,你还当我是你的父亲?”
沈恪“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凄切叫了一声,“爸…”
“恪妹。”正在包扎的男人喊道,要来拉她。
沈恪挥开他的手,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哽咽道:“若不是此番四处受到日本人追堵,实在走投无路,我断不会这样连累于您。”
沈芝华身体一震,几经联系,终于震惊的睁大眼睛,“日本人的密报,是你偷的?”
男人挣扎着也跟着跪在地上,拉着沈恪的手,“沈先生,您要怪就怪我,一切与恪妹无关。”
从两人的言辞和动作,要是还看不出来什么,沈芝华也白活这么多年了,莫名的对这个男人升起一股怒气,冷声道:“这位先生,我在同我的女儿说话,这是我的家事。还请不要插嘴。”
男人脸色涨红,沈芝华不欲与他多言,转头对沈恪说,“沈恪,你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解释清楚。”
沈恪抿了抿嘴,“日本人的密报是我们窃取的,里面是非常重要的情报,由我和威哥负责传递到下一个据点。”
“我们?”
“是,我们,兴华学堂的所有同志们,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我不能辜负他们,我们必须把这份密报送出去。就算牺牲我自己也在所不惜。”沈恪坚定的道。
她眼中闪烁着的坚毅,使得沈芝华看得一怔,呐呐开口道,“可是我呢?”说出来才觉喉咙发涩,胸腔闷闷的疼,“我将你养这么大,送你出国留学,我不盼望你能大富大贵,成就什么,我只愿你平平安安,幸福健康的度过一生,我希望你能找一个喜欢的男子,组成幸福的家庭,生个可爱的宝宝。沈恪,可现在你告诉我,你要用你的生命去做这样的事,你想过我吗?”
“爸爸。”沈恪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膝行过来伏在沈芝华的膝盖上,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拽着他的手指,“我也想平安幸福的度过一生,可是…”她揩了把脸,“爸爸,您给我取名为恪,就是让我恪守本心,如今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这就是我的恪守之心,这片土地是我的故土,没有家园又何谈幸福,我愿用我的骨血换得此间的自由。”字字泣血,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沈芝华沉默不语的看着她,沈恪目光灼灼,如同装满了燎原烈火,不躲不避,直视着他。
目光在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似的,好半晌,沈芝华叹了口气,靠进沙发里,抬手捂住眼睛,犹如哭泣一般叹道:“沈恪啊沈恪,我不是不懂民族家国大义,同为一族,我理解你的舍身成仁,可作为一个父亲,我却不愿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早知道…该叫你沈安分多好。”
“爸爸,事到如今,恪儿不得不这样做,只能来世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情了。”沈恪退了一步,冲他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扶起那个男人,“刚才追击我们的那波人应该已经过去了,我们这就走了。”
“站住。”沈芝华站起来,目光沉痛的望着沈恪,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沈恪还是那幅坚毅刚强的模样。
原来,不知不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以前那个看到毛毛虫都会吓哭的小女孩儿,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小时候他或许能帮她把毛毛虫捉走,可现在,他也不能挪开挡在她面前的大石头,这块石头甚至横在整个国家面前,他哑声道:“恪儿,此去便是危难重重,生死难论,甚至你我…再无相见之期。你也不悔?”
沈恪涌上一层痛苦之色,却还是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悔。”
沈芝华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无力似的垂在身侧,半晌才调整过来,叹息道:“罢了。”走过去帮他们开了后门,“走后门吧,那里有一条小巷通往外山,虽然路难走些,可他们应该搜不到那里去。”
“爸…”沈恪泪花直打转。
沈芝华摸摸她的头,再三犹豫,眼里泪光闪烁,最终只温和的说,“去吧。”
沈恪猛的扑进他的怀里,再次失声痛哭,语无lun次的哭道:“爸,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沈芝华一顿,静了一会儿,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沈恪有以身许国的慨然,有她的坚持,有她的远大理想,可他也有他的执念,或许说来很不深明大义,他的愿望很小,只想与相爱的人共度一生。
沈芝华摇摇头,“爸就不和你一起走了。”爱怜的拍拍她的背,心口钝痛,忍住眼里的酸涩,颤声道:“去吧,恪儿,恪守你的本心,去完成的你的愿望。”
他拉着沈恪的手,放在男人手中,郑重的说道,“我把恪儿交给你,你要好好护着她。”
男人握紧沈恪的手,发誓道:“我会的。”
张婶急冲冲从厨房里提出来一个袋子,塞进沈恪手里,“小姐,您带点吃的,路上别饿着,好好照顾自己。”
沈恪抹干净眼泪,又和张婶门房一一道别,临走之际,又想起来什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