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闭关十分简单,直接于小木屋卧榻上打坐便是。一旦进入冥想,除非十个大周天运转完毕,否则不会出关。
确认晏真人闭门运功后,桃纪眼珠一转,挥手传来小厮,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
这一系列小动作赵啸天浑然不觉,他经历了一番生与死的大起大落,此时整个人还未回神,脸色也十分憔悴。
送师父闭关后,他就待在桃纪别庄屋里亲手为昏迷的两人熬制药材。
“咳咳,啸天哥哥。”桃纪一边打下手,一边笑嘻嘻道:“既然晏真人已去闭关,打扰他怕是不妥,不如你这段日子就在我这里歇息吧。”
赵啸天给药炉扇着火,毫不在意道:“哦,没事儿,我早就习惯了,不会妨碍他的。”
桃纪撇了撇嘴,坚持不懈道:“别呀,我这里这么多空屋,何必非要跟晏真人挤一处呢?就算你不嫌挤,照顾宝宝也会不方便的。万一他哭闹起来,吵到晏真人清静怎么办?”
“这”赵啸天顿了一顿,觉得桃纪也不无道理。以前没有孩子,他自能在师父闭关时保持安静,可现下着实会不便
桃纪蹲在赵啸天旁,趁热打铁道:“就住个十天嘛,有什么关系?而且啸天哥哥,顶级绣女织就的天蚕丝被,前朝皇宫的紫檀拔步床,东海千年的夜明珠这些都不过是卧房内的寻常配置,还有更多好东西,难道你就不想去体验一下?”
他的小嘴当真是说得天花乱坠,把从来没享受过如此日子的赵啸天说得心动不已。毕竟他当年嫁给徐玄卿时名不正言不顺,夫君还是个备受家里冷落的,自然没有上好待遇。
赵啸天刚想答应,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冷笑:“体验?是体验床,还是体验上床?”
他端着药碗的手一颤,险些没把药汁洒出来。但他终究还是回转身子,迎上身后那人深深的目光。
照影伤势没有徐玄卿重,功力也更为深厚,较先醒来。他恹恹地虚睁着眼,脸上没有往日假面般的微笑,就那么静静地望向这边。
桃纪被他的话刺得恼羞成怒,唰的站起身,大声嚷嚷:“你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照影嗤笑一声,不再理他,反而转向赵啸天,轻轻道:“天天,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我也是。不如我们现在谈谈?”
闻言,桃纪简直要跳起来了,忙上前把赵啸天护在身后,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要啄照影:“呸!我警告你,离啸天哥哥远一点!不要以为你这次救人有功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跟你之前的账还没算完哪!”
眼看两人争执又起,赵啸天头痛地揉揉眉心,拍拍桃纪的肩劝道:“没事的,让我跟他谈谈。我确实有很多话要问他。”
“可是——”桃纪转头欲阻止,看见赵啸天眼下深重的青黑,也就将后半截话吞进了肚里,叹道:“好吧好吧,我就在屋外守着,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你就大声叫我哦。”
临走前,他还不忘甩给照影一记眼刀。
屋子终于安静下来,只剩赵啸天与照影两人——昏迷中的徐玄卿不算。
一瞬间两人的呼吸声相闻,只有一旁火上的小药罐在噗噗地冒着泡。
赵啸天莫名地有些心慌意乱,自前日事件后,他意外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害怕照影了。
原来那个变态并不是铁浇铜铸的,他也会受伤,也会失意,也会为了自己将徐玄卿救回来
说起来,若不是照影在隐龙岛上后来对他所做之事太过分,起先他真的是很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的。
“天天。”最后还是照影先开口。他静静地看着赵啸天一阵,闭目叹道:“不是要谈谈吗?离我那么远作做什么?过来说话吧,我如今重伤未愈,还能吃了你不成。”
赵啸天紧张得舔了舔唇角,还是乖乖走了过来,站在照影床前抱拳:“照影岛主,不管过往如何,前日你救了徐玄卿是真。我赵啸天恩怨分明,在此先谢过你的恩情!”
久久未有人答话。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胳膊,略一施力,就将他抱拳的姿势拆散了。
“你我不必言谢,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全力满足。”照影对着惊讶的赵啸天浅浅一笑,转而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的天空:
“可能你会奇怪我为何会如此帮你。不错,若是依我从前的性情,我必会不管不顾地带你走,绑也要绑回岛上。然而,前日见你悲痛欲绝的模样,我也是心神大震,痛苦难当。”
“我痛苦缘由有二。其一,你是我珍视的人,我想让你开怀快乐;其二,让你那么心痛的人,并不是我。”
“过去那样待你,是我的错,而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错了便是错了。我用错误的方式去对待我爱的人,一味的囚禁与控制,只会将你推得越来越远。”
照影淡淡地述说着,明明语气平淡无波,却让赵啸天感到心悸。
听罢,赵啸天皱眉问道:“其实有一事我一直不解,今日便索性向你问个清楚。”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