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与他父亲的性格不同,他是个有抱负又敢为的人,他说:“爹您不必担忧,明日面圣谢恩,儿子自有对策。”
顾淮一听急了,说:“我给你取的字‘昱谨’,是希望你谨言慎行,你才回京,我劝你还是别蹚这滩浑水。”
外戚专权太严重了,太后的亲信几乎把控着各大要职,轻易无法改变扳倒,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新政很快被终止的原因。
顾珩却似有了对策,胸有成竹:“您老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顾淮看着幼子,心中隐隐担忧,他这幼子从小聪慧过人,兄弟间年纪虽最小却最有魄力,主意大,两个兄长从小就听他的话,自然也最有出息,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宰相。可是太后权势滔天,把持朝政已久,与她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弄不好就死无葬身之地,先前被贬就是太后敲响的一记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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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走出书房没走几步,就在廊下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林氏。
“娘。”
林氏见了他眉眼都是弯的,说:“与你爹说完话了?”
他轻点头,说:“您快去吧,他老人家正头疼需要人安慰。”
林氏一副老头子畅不畅快与她无关的表情,眼中只有儿子,笑眯眯说:“娘找你。”
顾珩挑了挑眉,扶起她的胳膊陪在一旁慢慢走,也不知她又要叨叨什么,还是在外的好,耳根子清净。
林氏也不兜圈子,道:“那位白姑娘,你是怎么个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林氏斜他一眼,“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左不过是那点事,如果你们已经那什么也该给个名分……”
顾珩打断她的话:“娘,您想到哪里去了!”
“没有吗?”
“没有。”
林氏有些失落,以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呢。
她又说:“那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顾珩愣了愣,不答却只说:“她是个好姑娘。”
林氏显然对他的答复很不满意,说道:“老太太说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不明不白的住着传出去不好听,她有恩于你,你要是有那意思呢,让她做个贵妾也不是不能够。”
顾珩眉心微蹙,“娘,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您让她去哪儿,我答应她爹好好照顾她,您就把她当客人,好好待她。”
林氏一愣,“你真的没有那意思?”
“娘,我还有事,您先去看看我爹吧,他头疼的厉害需要你!”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匆匆,不知为什么心里为何这样慌张。
他扪心自问,心中未必没起过那样的念头,只是那微妙的感觉,只是把她当成了妙云的替身,这样对她不公平,他不想祸害她,这也是为何他一路以来开始渐渐与她疏远的缘由。
林氏拿他没辙,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气的暗暗跺了跺脚。
“秋娘,你明儿就去请媒婆物色合适的官家小姐。”
“是,夫人。”近侍秋娘立刻应下。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叫我不省心呢,这江氏真是害人不浅,他竟这样执念,到底有什么好的?”
秋娘听着她的怨言不好说什么,只道:“三郎人品贵重,长情。”
“谁要他长情了。”
林氏说着,抬脚往书房走,果见顾淮满面忧容,心想真是老的少的都不让她省心。
顾淮见了她,忙说:“夫人来的正好,快给我按按头。”
林氏走到他身边伸手漫不经心的按着,两人各怀心事,过了一会儿竟十分默契的同时叹了口气。
两人看向彼此,异口同声:“你叹什么气?”
两人顿了顿,几乎又同时脱口:“还不是你那能干的儿子!”
一旁的下人听了憋着笑,这默契度也是没谁了,京畿估计找不出第二对这样的夫妇。
顾淮拉着林氏的手,“夫人,愁啊!”
“起开!”林氏抽回手,道:“我还没说愁什么,你倒先倒起苦水来,我烦着呢,不听。
“你去找王氏,她最爱听你叨叨,我走了。”
“夫人,别走啊……”
望着林氏的背影,顾淮更愁了,像个失宠的怨夫,又是失败而不受夫人待见的一天。
***
夜阑人静,承平侯府门前响起一阵马蹄声,顾珩从马上下来,小厮牵过马,本来已关上的大门又打了开来。
一个小厮迎了上来,在一旁说道:“三爷可回来了,方才夫人问起您去了何处。”
顾珩道:“你怎么答的?”
“小人说不知。”
他点了点头,步伐端方往里走。他其实是去了一趟御史中丞楼明清府上,楼明清是满朝文武中最刚正不阿的一个,从不介入党派之争,不畏权势,凡事只凭一个理字走天下。先帝在位时就是有名的谏臣,有先帝御赐的金锏,上打昏君下打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