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近乎绝望，对他说：“是我对不起你。”
沈逸君不懂方梓涵是什么意思。
这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对不起什么呢？无法说服沈承恩？还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让他姓沈？
方梓涵又躲进了游戏世界里。
她在游戏里遇见了一个男孩，她看着男孩的时候，总能想到自己的儿子。
男孩和她喜欢的爱豆名字一样，长相也一样。
但方梓涵清楚地知道，这个男孩是人类，而不是她喜欢的虚拟偶像。
她喜欢的是个泡影，一旦有了实质，她便不再那么喜欢了。
“我的孙女？”方梓涵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千辰。
林千辰正坐在导演椅上，等待下一场戏开拍。
此时他们正在经历一个副本——【造星】。
林千辰点点头，“是啊，你不是让我去关注一下孙碧莹吗？我发现医院有她的纪录，就多看了一眼。”
方梓涵原先黯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她……她叫什么名字？”
“孙珈蓝。”
“嗯，是个好名字。”
林千辰隐约能感觉到方梓涵的状态不太对，她或许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开心。
所以他把她的孙女出生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开心一些。
如他所料，方梓涵对生活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热情。
终于有一天，方梓涵上线，找到了林千辰，说：“我决定，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林千辰以为她是要离开这个游戏世界，算了一算方梓涵的年龄，已经五十来岁了，确实到了在现实颐养天年的年龄。
“偶尔也是能回来看看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千辰隐约觉得她这一次告别，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方梓涵摇摇头，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将目光投向远方。
“17岁那年，我以为我有选择的机会，不会走上哥哥的路。20岁的时候，我原本有反抗命运的权利。但我不敢。我怕我的父母会因为我的任性，付出代价。后来，我有了孩子。我发誓我一定要给他最大的自由。却没有想到，我的自由也是攥在别人的手里的，更别提我的孩子了。”
方梓涵叹息了一声，但这一声叹息只是感慨，还有如释重负。
“我昨天见了父母的最后一面。”方梓涵看向林千辰。
林千辰抱歉地说：“请节哀。”
方梓涵却弯了弯眼，说：“没事，我也很快便去陪他们了。”
林千辰一愣。
方梓涵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再松开手的时候，她的掌心升起了点点荧光。
“我给你送了一份礼物。”方梓涵说。
林千辰疑惑。
方梓涵却换了个话题，她问：“你见过我孙女长大时的样子吗？”
林千辰摇了摇头。
“啊，是个很可爱、很酷的小姑娘。我很喜欢她。我觉得你也会很喜欢。”方梓涵这么一提，在很久之后，林千辰才领悟到她的意思。
方梓涵给林千辰留下了最后的口信，便再也没有上过线了。
很久之后，林千辰无意间听到了哥哥和妈妈在聊沈家的八卦，才知道方梓涵出了什么事。
方梓涵用了研究院最新研发的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喝了之后会毫无痛苦地陷入沉睡，然后安安静静地死去。
沈承恩跟疯了似的，要求医生强行留下方梓涵的性命。
但她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过。
方梓涵当植物人当了许多年，终于还是离开了人世
***
“这就是当年你nainai的故事。”
孙珈蓝抱着膝盖，听林千辰讲完了这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你知道得好清楚啊。”孙珈蓝发现了这个盲点。
林千辰捏住她的鼻子，轻轻晃了晃她的脑袋，惹得她反手来拍他的手背。
“因为以前她会给我讲很多她的故事。”
孙珈蓝坐起身子，问他：“那我能听听当年nainai给你留的口信吗？”
林千辰点开一段音频。
“与茫茫宇宙相比，人类很渺小。与漫长时光相比，一生很短暂。在渺小而短暂的人生里，愿你能找到支撑你的力量——去活着，去爱。”
这是方梓涵给他留下的祝福。
或许当年方梓涵所说的礼物，指的便是孙珈蓝，不然也不会在说起礼物的时候，又提起了孙女这个话题。
再加上留在088那里的影像，孙珈蓝已经确定了，她和林千辰的相遇，是nainai赠予他们的礼物。
“我想，nainai在离开的时候，是高兴的。”孙珈蓝说。
林千辰回想起方梓涵和他告别时的神情。
他点了点头，认同了孙珈蓝的说法。
是的。
她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