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忽然感觉手臂一疼,垂眸一看,是站在自己身侧的小丫头靠了过来。
那丫头满脸冒着冷汗,身子也止不住跟着颤抖,虚弱地说了句:“妹妹,让我靠一会。”
锦绣没有拒绝,正打算伸手扶着那丫鬟免得她摔下去,却听得人群中蓦地传来一声警告:“都别哭了,大太太来了。”
瞬间,肃然无声。
就连锦绣身侧的丫头也条件反射般弹了回去,身子站得笔直。
不过,看到了大太太,锦绣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事果然没有可回旋的余地了。
大老爷是现任淮丰侯,大太太的身份地位不言而喻,平日里教训丫鬟的事哪用得着她出手?但既然她亲自过来,那犯了事的小丫头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通通站好!”大太太话不多说,直接一声喝令,又朝着后边跟着的人摆摆手。
不一会,那犯了事的小丫头就被拖了出来,额头上缠着一圈白布条,已然不省人事,唯有起起伏伏的胸口说明她暂且还留着一口气。
大太太只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立刻会意,又将那小丫头拖了回去,直接丢在柴房里。
“看见了吗?”大太太冷冷地开口,“规矩不学好,就是这种下场。”
丫鬟们本就已经体力不支,又听着大太太冰冰冷的声音,更是吓得哆哆嗦嗦起来。而大太太只嫌恶地扫了一眼,将余下的事交给了身后的嬷嬷就转身离开了。
待大太太走出了后院,嬷嬷才说:“若不是今日侯府有喜事,见不得血,里头那丫头怕是早就没了。是不是不给你们个教训,都记不住事?!”
又训话了半个时辰,嬷嬷才肯松了口放丫鬟们去吃饭。
丫鬟们揉着失去知觉的腿脚,心有余悸,哀嚎连天却不敢再对此事多说一个字,而对于角落里的柴房,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待大家都陆续走了出去,锦绣才偷偷往那柴房处看了一眼,却瞬间心生悲凉。柴房没有上锁,夜晚的凉风呼呼扫过,将房门冲开了一道小口,带出里面不断蔓延的血腥及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锦绣再熟悉不过了,前世她被乱杖毒打后,便是每一口呼吸,都充斥着这般的死寂与恐惧。
不日,这事就有了结果。
因老太太的寿诞刚过,多少还有些避讳,嬷嬷们也没敢下重手,最后那丫头在柴房饿了几天,终还是捡回了半条命。只不过,大难不死,也没有后福。
锦绣领了任务到四老爷的院子传信,还没走回老太太府上就听到了风声。
“哎,你知道吗,就前几日大闹了老太太寿宴的丫头,听说她刚刚被发卖出去了。”一个听了些传言的小丫头迫不及待地将消息分享给同伴。
“是吗?能捡回一条命倒也是万幸了。”另一小丫头感叹。
“那可不一定,你可知她被发卖去了哪里?”
“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可不就是那些腌臜之地!”
☆、分寸
在京城顶顶富贵的府邸里,每一天都有可能上演着新的悲喜,所以,“寿宴风波”随着小丫头被转卖而迅速淡出了大家的讨论。就算偶有提及,说的也是关于老太太的寿宴,而非那个不知名的小丫头。
锦绣没有即刻调回大厨房,而是听从夏莲的安排,暂时留下来分着做一些杂活。夏莲原是想在寿宴后跟老太太提上一嘴,将锦绣留下来,但偏偏外借的小丫头在宴会上闹了事,怕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就没好马上开口。暂且这么安排,一来能让锦绣在老太太面前露露脸,留个好印象,二来是老太太喜欢热闹,喜欢喜庆一些的丫头,到时候一高兴,点个头就容易多了。
锦绣知晓夏莲对自己的好意,自然更不能懈怠。所以,她除了到各院跑跑腿,传传信,或者帮着送些老太太赏赐的小东西,得了空还会主动帮着其他的丫鬟们打打下手。
虽没有寿宴前那么忙碌,但经常各院来回跑,也不轻松。比较好的一点是,一来二回,她跟其他各院的丫鬟们慢慢熟络了起来,没有差事的时候还能坐一块儿聊聊天,分享点趣事,有时候还能听到一些侯府新鲜的大小事。
傍晚,锦绣从外院回来的半道上,瞧着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于是心生一计,三步并做两步小跑了过去,就在恶作剧的手刚举起来时,身前的人却像早已预知到了一般,提前一步转过身,言笑晏晏说:“小丫头,我就知道是你。”
锦绣娇嗔:“夏莲姐姐你太无趣了,都不假装配合一下的。”
“给你看个好东西。”夏莲像是变戏法一样忽然拿出一包新鲜的橄榄果子,又顺手捡起一颗放到了锦绣嘴里,“我刚在后门那儿买的,快尝尝。”
说完,她往自己嘴里也丢了一颗,然后眯着眼睛无限回味。锦绣有样学样,也跟着眯起眼睛,果然,脆甜脆甜的,甜到了心坎上。
“好吃吧?”夏莲转过头,仰着下巴,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锦绣嘴里塞满了果子,眉眼弯弯,只能点点头口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