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贺兰念离开未央宫的那天,礼仪盛大,天气晴好。贺兰雪送贺兰念出发的时候,塞给她一对玉镯。贺兰念说:“姐姐怎么能随便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更何况这还是太后赏赐。”
“妹妹,你是不是还在气我?”贺兰雪说。
“我没有。”
“那请你一定收下。我娘说过,金饰只是千篇一律的俗物,而每一块奇石的纹路都是不一样的,这对镯子也是独一无二的。”
“烦请姐姐为我戴上。”贺兰念伸出双手。
“好。我还命画师画了两幅画,跟你的嫁妆收在一处。一幅是我们,一幅是上林苑景,往后见了画,就像见了我,见了我们家。”贺兰雪为贺兰念戴上那对镯子。
“多谢姐姐。”
贺兰念最后望了一眼送行的人们,望了一眼未央宫,然后走进马车,踏上了那条永远没有归程的路。
“殿下昨晚没睡着,现在要不要眯一会儿……”
“不用了,我还想看看外面的景色,等出了大魏,以后是再也见不到了。”
“殿下要保重身体。”
“娘……”
“殿下忘了,我叫阿福,以后千万别叫岔了。”
阿福回想起前几天,自己到宣室殿求萧玉襄。明明她是罪魁祸首,但自己又不得不伏低做小,以讨要那么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残羹冷炙。
“太后,请太后成全妾身,让妾身随念儿一起到柯察可哈尔国。”符才人说。
“你是先帝的才人,哪有皇帝的妾室给别人做陪嫁的道理。就算在民间,母亲跟出嫁女到女婿家住,那也得是娘家只剩母亲一个,还无人奉养。怎么,我和皇帝是亏待了符才人?”萧玉襄说。
“妾身不敢。只是妾身只有念儿这么一个女儿,妾身实在是舍不得……”
“爱莫能助。”
“若太后不成全,那妾身只能跪死在宣室殿门口了。”
“你跪吧。”
“太后……”
萧玉襄想到,自己答应过贺兰明夜要照顾好那些姐妹们和他的孩子们,一时间又有些五味杂陈。贺兰念答应远嫁,帮自己解决了不少烦恼,萧玉襄也不像为难符才人。
这时候,萧玉襄说:“从今天起,你叫阿福,是照顾四公主长大的宫女。公主远嫁,你自然要随她一道。而符才人,在四公主出嫁后的第三个月,因为过于思念女儿,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妾身谢太后恩典。”阿福说。
“阿福,你可以下去了。”
“诺。”
阿福用锦囊装了未央宫的土,要将它带到柯察可哈尔。若自己思念故国,可以看到这把土,等自己死后,这把土要撒到自己的坟上。
“福阿娘。”生娘不及养娘大,贺兰念做不到随便喊自己母亲叫阿福,权衡之下,换了个合适的称呼。若有人问起,也可以说阿福是自己的nai娘,从小带大自己,所以感情上亲近些。
“殿下有事吗?”阿福说。
“没什么事,我们还有多久到甘泉河?”甘泉河曾经在魏国领土之内,后来魏和柯察可哈尔两国交战又讲和,这条河就变成了两国的界河。
“还有三天的路程。”
“真希望路程可以慢一点。”
“反正都要离开,其实也不差这几天。快点慢点,都没什么意义。”
“也是,路上住各地驿馆,又或者住在马车里,也并不舒服。”
“看这样子,到了柯察可哈尔的王宫才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福阿娘累吗?”
“甘之如饴,总比留在宫里不能与你相见更好。”
“福阿娘对我这么好,我却不能回报万分之一。”
“你保全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贺兰念大婚的礼服只有一套,刺绣繁复,金银线错,极尽奢靡。她大概会穿两次,离开未央宫的典礼上穿一次,到柯察可哈尔王宫那天穿一次。
在路程中,贺兰念穿着样式简单的常服。她想,在柯察可哈尔与太子举行的正式婚礼上,估计自己会穿上他们准备的与太子配套的太子妃婚服。
人马行进到柯察可哈尔境内,又有柯察那边的一些人接应。过平地的时候路很好走,就是风大,过高山的时候,路就难行了。
“现在才八月,怎么会下雪呢?”贺兰念问。
“殿下,柯察可哈尔的冬天本来就比我们早,也比我们长,而现在还是在山上,地势高。”阿福说。
“公主殿下,我们似乎被困在山里了。”一个侍卫过来说。
“柯察人也不认识出去的路吗?”贺兰念问。
“我刚才问了翻译,他说柯察人已经放了老鹰传递消息。”侍卫说。
“我们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山上也太冷了。好歹趁天没黑,走到暖和点的地方。”贺兰念说。
“属下也想,但我们找不到路,没办法。只能等柯察另外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