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福安受同族排挤,又没有父母照顾,总是一只狐在野外生活,除了觅食和睡觉,闲暇时便是与蝴蝶、花草等玩耍,倒是没觉着有多无聊。但自从和宋星恺在一起,他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也害怕重新回到孤零零的状态,因此对分开一事感到特别的不安。
今天是Yin天,福安慢悠悠醒转,下意识往身边一蹭,没有熟悉的怀抱,只有晒过了还残留着暖意的被子紧挨着他的脸颊。他蓦地回过神来,才想起宋星恺不在,这里是别宅,外面已经传来仆从们干活的动静。半开的窗口有日光钻进来,淡淡地覆盖着屋里的陈设,显出几分冷清。
福安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不少,可时间不早,他想了想,还是爬起来洗漱。厨娘得了宋星恺的吩咐,很快便准备了丰盛的早饭,大多是甜口的糕点,Jing致无比。福安看着新奇,一样样轮着试了,又喝下一碗莲米粥,身子马上变得热腾腾的。他知道这么合口味的食物肯定出自宋星恺的安排,不由露出了笑意,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不多时,Yin云渐浓,忽而下起了雨,福安只好待在屋内习字。他手上灵巧有余,熟练不足,每一撇一捺都写得极好,但凑在一块总是七倒八歪的。往日宋星恺耐着性子,握住他右手慢慢地练,福安一边想,一边专心致志地转动笔尖,又从砚台上蘸取墨水,在纸上稍稍晕开了,好似雨落天昏。
许是细雨绵绵惊扰了小雀,福安听见一阵轻微的鸣叫,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灰毛黄嘴的小家伙停在窗口,窸窸窣窣整理自己的毛发。还是狐身的时候,福安不知吃过多少这种东西,但现在他是“人”,碰不得了,硬生生忍下了馋意,由着小雀在那里避雨。他又想到,听说那些老爷、少爷喜欢养宠,提着鸟笼走街过巷,如果有一日宋星恺也有意找一只这样的短毛畜生,他肯定嫉妒地偷偷咬死它,嚼碎了吞进肚子……
“哎呀!”
一时走神,福安将字写坏了,登时手忙脚乱地找法子补救。结果弄得更糟,唯有重新取一张白纸摊开在桌上,气得他对那只小雀张牙舞爪。
小雀倒是乖觉,静静地窝着,直到雨势减弱了才飞走。
雨后初晴,草木的香气分外清新,福安嗅了嗅,又看几眼书册和字帖,果断丢开,到园子里玩了。地上还有些积水,他怕弄shi鞋袜,小心躲着,走动间带起一点风,小径旁的花丛颤了颤,抖落几粒雨珠。他看着欢喜,叫小厮折几支供在瓶里,这也是宋星恺教会他的“情趣”。
“不知道今晚来不来……”福安自言自语道。
宅子不大,没多久福安便逛了一圈,或许因为身旁无人陪伴,他总感觉不自在,恹恹地喂了鲤鱼,就靠在栏杆边唉声叹气。小厮颇会察言观色,提议他可以到外头走走解闷,福安本来不太情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改变主意:“好啊,多,多喊些人。”宋星恺担忧他不谙世事,容易被骗,因此叮嘱了多次,叫他一定要吩咐仆从跟随。
小厮也是贪玩的年纪,高兴地应了,于是一行人离开宅子,走到城内有名的街上,果然热闹得很,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福安见了新东西,想着宋星恺承诺下月要与他过节,愁情稍减,又被小厮妙语连珠的讲解逗得乐了,脸上冒出两个酒窝。有小贩眼尖,认得他衣装不菲,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出来游玩,连忙提高声音叫卖。
“你这里可有做香囊的料子?”福安停下脚步。
小贩卖的是些手帕、巾子,闻言翻找了一阵,寻出最昂贵的料子递到他跟前,说:“客人瞧瞧,这色泽,这柔软……”
福安捻了一捻,觉着不错,但又嫌颜色不够鲜亮,迟疑片刻还是没说要买。小贩劝了几句,见他始终不动心,眼珠子一转:“若是客人要更好的,不妨去东街的第三间铺子,我敢说,那里找不着的,全城都没有!”
小厮乖觉,看福安眼神茫然,笑嘻嘻地问:“你这人真有趣,怎么把生意往外推?”
“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是我叔的店,客人不嫌弃的话,就去瞧瞧吧。”小贩也不遮掩,干干脆脆地回答。
福安这才明白,倒是对他口中的店铺起了兴趣,便抬脚朝东街去了。那里都是些整齐的店面,大,不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小摊小贩。福安有些露怯,强装镇定进了店里,伙计立即迎了上来:“客人想买什么?”
“我要做香囊的东西,针线、布料……都需要。”他咽了口唾沫,模仿宋星恺说话的方式。
伙计“哎”了一声,将他领到一排架子附近,上面摆得是比较小、碎的布料,旁边有配套的针线盒子,还雕着花,比刚才小贩向他展示的漂亮得多。福安眼前一亮,忙问:“这个不错!要,要多少银钱?”
感觉这是个爽快的主顾,伙计很有眼力见地给了个价格,福安不太会判断,小厮便凑近低声对他说了几句。最后福安买下了自己想要的物件,思索片刻,又对小厮说:“记得别告诉……”
“是。”小厮乖巧答应,没一会,忍不住悄悄笑了笑,心想这两位主子感情真好。
既然出宅子了,太早回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