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1996年的早秋。
深蓝夜幕之下,十五岁的景秧坐在草地上,仰望满天繁星,眉眼忧郁。
“哎呀你……怎么又是这幅表情!”
晚风吹起女孩的长发,月夜下她披着柔光走来,整个人宛如跌落凡间的Jing灵。
“老是这幅表情,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哦。”
景秧不说话,只是默默让出一片位置,身上冷冽的气息瞬间收敛了些许。
少女大概十七八岁,气质温和,看着很是可亲,她从善如流地坐下,动作故意做得明显地对着景秧一顿猛瞧,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灵动非常,故意叹了口气:“真希望有一个人能让你放下负担,快快乐乐地活着,唉,哪怕是笑一下也好啊。”
这话勾起某些往事,景秧的心里充斥着淡淡的酸涩,过了很久才回答:“会有的。”
他回答的时候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少女,只是其中情绪不明。
少女同样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呆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宛如百花盛开。
这回轮到景秧愣住了。
……
“景秧哥,你怎么走神了?”
景秧回过神来,摸了摸一瞬间跳得很快的心脏,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抱歉。只是觉得——”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
今夜注定无眠。
此时,天刚刚显出些白色来。H市地处中纬度地区,正值炎炎夏日,气候shi热,哪怕是在凌晨,空气里也带着股叫人喘不过气的闷热。
交缠的rou体,yIn靡的呻yin,带着泣音的喘息,画面最终定格为身下之人高chao失神的表情。
所有记忆回笼。景秧余光落到赤身裸体瘫倒在床上的,仍可称之为少年的人身上,后者脸上的泪痕、因为痛苦紧皱的眉头、身上的青紫、后xue处仍然涌出的白浊全都收入眼底,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脏忽然止不住地“扑通扑通”跳动起来,同时感到一阵恶心与晕眩,眼皮也下意识地跳了几下。
嘴唇微微抿起,景秧的心情很复杂。
他只是个普通人,而被他上了的胡维却有着显赫的家世……
一想到对方之后的报复可能会波及到自己的家人时,内心油然而生的恐慌是无法否认的。
果然,冲动是魔鬼。
景秧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床上不省人事的人,目光触及对方极富男性魅力的面庞,胃里便忍不住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他居然……睡了个男人!
景秧越想越恶心,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他在洗手间漱了口,出来时穿上了来时的衣服,强行控制住自己想要乱瞟的眼睛,决定不理会被他折腾得半死的胡维,匆匆跑下了楼。
空气化作风拂过他的全身,明明又shi又热,景秧却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里,冷得不行。
看着昏沉的天幕,他的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被打开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响声,景秧进了屋,母亲早已睡下,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里,往床上一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浑身酸软,累得不想抬起一根手指。
景秧闭上眼,将思绪放空,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怀抱着仅剩的一丝希望去了学校,可是这最后的希望还是被毫不留情地击垮了。
他被退学了,原因?呵,原因是聂岁寒交给校方的一段录像。一段仅仅只记录了景秧和某个人共处一室的录像。
这便敲定罪名了。
多么令人恶心的权势!
景秧心里不禁冷笑起来,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头,心里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痛苦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更让他勃然大怒的是,离开前聂岁寒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景秧无法忍受,一拳打了过去。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仍然没能让人感到宽慰。
还尚存一丝侥幸的他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局面竟然仅仅只是个开端罢了。
真正的绝望,还在后面……
当景秧回家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被人告知他的母亲因为突发性心脏病住院的消息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崩溃感。
如晴天霹雳般,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明明他平时有备药在家里啊……!
景秧疯了般地打开了家里所有的柜子,却只找到了几个空瓶子。
“怎么会没有药了?!”
景秧跪倒在地上,声音呜咽。他恼恨自己出门前的疏忽大意,他简直能想象到母亲病发时呼吸困难的极端痛苦,而越是这样想,他就越自责。
他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医院,却被一道门阻隔在外——
写着“急救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