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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要我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本来也就没带什么东西进来,衣食住行全靠分配。话说卿程后来那意思也就我白天跟他们出去一下,晚上还是得老老实实滚回来,收个屁啊收。
颜证道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没在看我,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看我转悠了半天只拎出一个半大不小的袋子,装了一件统一发的冬衣,保暖还凑合,但跟“美观”、“时尚”什么的就没关系了。
老颜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跟他说明白前因后果是什么,我要去哪我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变数多了,说不定哪天我就不在了,要他有点心理准备。老颜问我是准备去当烈士了吗,我说万一呢。
本来想打打趣,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他敏感纤细的内心,这么伤感地看着我。
“这一听就知道开玩笑的,你至于吗?”
“不,我只是在想,”老颜眼神一片迷茫,“就算这次没什么大事,也总有一天会……算了。”
这个人是不是女朋友跟别人结婚了就变傻了?
“你……多当心。”颜证道继续说,“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不废话么,不过只要没人逼我从几十层楼上跳下去我就姑且当什么都不知道了,知道得太多绝对不是好事。
“这件衣服你真打算穿出去?你在这里面都没穿过。”老颜看了看我简陋的行李袋。
我实在说不出口我一直不穿是因为丑,但比起过于鲜明的号服还是不打眼一些,还更暖和。
“又没别的穿的了,随便凑合凑合。”
我把袋子踢到一边去,翻身上床等熄灯,明天怎么样明天再说吧。
“你有想过你出去后要做什么吗?”老颜问我。他是指出狱后,这问题就仿佛在问幼儿园学生长大后想当什么,发挥想象力瞎吹就行。
“随便找点活干呗,能吃饭就行,总不至于扫个厕所都不能有案底吧。”
“那你也太可惜了啊。”
我笑了笑:“可惜啥啊,少我一个脑子人类就不进步了吗?倒是你才该想吧,你都没剩多久了。”
老颜撑着脸,思索了好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结果,跟我说他想回乡下老家去,他家里还有点地,再承包点别人家合伙搞个农场,养养鸡鸭鱼鹅猪种种田。
“行啊,别人都赶着上繁华地方去追求功名利禄,你还想回去当隐士。”想一想还挺悠闲也有情调的,真不错。
“你小子嘴就贫吧,我这不都没办法了吗?出来混了这么多年,都看淡了。”
老颜年纪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应该比我还小一两岁,但说话一股老沧桑老油条的味道,大概也是跟经历有关系。农村人,家里孩子多,出来得早,跟女朋友同居,上倒班,结果有一天回家发现有个贼入室盗窃还准备对他女朋友意图不轨,一时激动把贼打死了,被判防卫过当涉嫌故意杀人。想想也够冤的,他身体本来也不咋地,心脏还很脆弱,多动几下都要歇歇,哪想到真能摊上人命。
“那你好好搞啊,等我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来投奔你,别看我这样,我种菜可厉害了。”
“得了吧,谁先出去还不一定呢。”
颜证道顺着梯子爬到了上铺,马上就要熄灯了,我们这段没有营养的侃大山也即将被迫结束。
“你就这么有信心我能戴罪立功?”我问。
颜证道高深莫测地笑了两声,随后“啪”一下,灯就黑了,我也没等到他跟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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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我的人来得很准时,早饭过了就在食堂门口被他们好巧不巧截住,在众目睽睽下戴上手铐把我押走了,我听见背后很多人在议论,大概是觉得我是坏大事了才有这种待遇。
出去坐的普通的警车,就是我左边一男警察右边一女警察,挤得严实,动一动都困难别说跳车逃逸了,我连袋子里的外套都没机会穿。隔着车窗看见缓缓开出了监狱,大铁门张开又合拢,跟做梦一样,挺恍惚的。
不过我是没怎么梦见过从这里出去的样子的。
“我说,这位哥?这位姐?咱这是去哪啊?”在车里实在闷得慌,我试图跟左右两个黑白无常搭搭话。
“到了你就知道了。”还是女警察理了我。
不过说了当没说,于是我也不问了,干巴巴坐着。车开得很平稳,我很轻松就泛起困,脑袋点一点的开始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停的,又开到哪去了。
醒来是因为感到有人在扯我的脸,迷迷糊糊一看,卿程个死人正从外面伸进半个身子,我一瞬间有点想再闭上眼睛装死。
“下车,这你都能睡这么熟?”卿程费解。
怀揣一腔想唾他一脸的起床气,我愤愤地想为什么不是刚才那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叫醒我?起码心情会好一点。
这好像是一个才建好的园区,房子啊草地啊都看着崭新的。一下车就有人把我的手铐换成了电子镣铐,这样我跑哪去他们都知道,还不用分个人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