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个孩子。意识到这一点，司刑松了口气，语气也随意了一些：“既是责罚，自然不许受刑者以法衣防御。”
黎负手而立，宽阔的袍袖遮掩下，小手心悸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屁股。
玉石发出雾蒙蒙的光，随后上方展开了清晰的图像。
眼看着对方取出一枚莹润的玉石，黎尽量让自己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些影像会保留多久？”
司刑执事等了半天没等到这位大人吩咐，不由问道：“敢问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但还是好羞啊！
黎牢记自己代表着殿下，努力绷着脸维持面上的平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长痛不如短痛。他深深吸了口气，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冷静的语气道：“殿下吩咐……来领一鞭子。”
……其实只要挨一鞭子就行了。
刑室说是“室”，其占地却不小。至少黎一眼望去，长长的走廊蜿蜒回旋看不到尽头，走廊两旁是一扇扇小门，时而有哀嚎自门后传来。
黎纠结了一会儿，随即发现自己并不需要烦恼。毕竟刑室规矩如此，他身为殿下的侍长，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黎越听越是心里发毛，忍不住问：“为什么没有设隔音法阵？”
司刑执事揣摩着这位年轻大人波澜不惊的脸色，将这三个字细细咀嚼了一遍。
黎却没有听出任何言外之意。他被司刑的话惊呆了——还，还有玉石影像？
两瓣肥软白腻的肉霎时跃入眼帘。
“来……”黎顿了顿，冷静道，“来看看。”
虽然掌刑本就是得罪人的活计，但如无必要，也没有人愿意得罪自己将来的顶头上司——尤其还是极受主人宠爱的上司。
“回大人，按规矩，受刑当无声无避无自伤，”司刑执事道，“发出声音便是犯了规矩，也无需为他们遮掩。”
可是眼前这位毕竟不同。
三千六百五十天，八万七千六百小时，三亿一千五百三十六万秒。
来看看。
“嗖啪！”
“唔……嗯？”
殿下的心意一开始就没有遮掩过，这位年轻的大人注定是要执掌宫禁、一人之下的。
人”称之。
“况且，”他又笑了笑，道，“大人或许不知，普通弟子得一件法宝不易。皮肉之伤医治起来简单，法衣若是被打坏了，要修补可就难了。”
黎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此时的黎尚没有后来令人敬服的权威，这些手挽大权的执事们所敬的，是他所代表的重华的意志。
白桃般的臀肉浮现一道狰狞的红肿。
……可是殿下说我穿这件好看。
司刑脸色一僵，几乎维持不住笑脸。和着您绕那么一个大圈子，是想了解自己要怎么挨抽啊？
十年啊。黎默默在心里算了算。
……所以，真的要像那样挨打吗。
但就算见多了好东西，还是有不少物什是黎舍不得糟蹋的。比如说他身上穿的这件，虽然材质并不怎么出彩，却是重华亲手炼制的。这要是打坏了……一想到这种可能，黎就觉得心痛地滴血，甚至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件法衣穿出来——就该放屋子里供着的呀！
被司刑从沉思中唤醒，黎这才发现面前的玉石已经失去了光亮，影像放到了尽头。
司刑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也就没有错过这一闪而逝的惊悸。
不过片刻，司刑笑道：“刑房腌臜，不敢污了大人的眼。不过历次施刑都有玉石影像记录，大人若有兴趣，卑下放给您看？”语气里到底带了一点试探，想知道是这位突然有了好奇心，还是殿下有什么钧旨。
一个身穿普通弟子青袍的人走到宽阔的刑凳前，慢吞吞趴伏上去，双手抱紧了身下的刑凳。一边站着身着执刑者黑袍的大汉，手中握着黑黢黢的鞭子。等青衣男子趴好，黑衣大汉熟练地将他的外袍卷起，一把扯去下身衣物。
“轻刑十年，重刑百年，与刑罚的投诉时效一致，以在受刑者提出异议时还原当时场景。”
黎确实不知道，毕竟他吃穿用度都随的重华，至于天才地宝、法宝珍器，赐下来的更是车载斗量。重华甚至曾笑言道，要让黎遍览天下奇珍，免得将来眼皮子浅被人笑话。
旁的不说，只看这个鞭刑的数目——刑室开张这么多年，哪个来受刑的不是几十上百的挨？巴巴的跑来领那么一记鞭子，这是受刑么？这是在昭告有多么受宠吧？！
司刑见他不怎么在状态，自觉地挑起了话题：“大人……可有指教？”
哪怕黎把主语含混过去了，也不妨碍他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但凡来领罚的，哪个不是遮遮掩掩、含羞带臊的？他见得多了。
“为何要去衣？”或许是太过震惊，黎到底没能维持住从容的姿态，泄露出了一点强作镇定的虚弱。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