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那个孩子在他肚子里呆了三个月,他能感觉到孩子的气息。
燕草走过来,低声说:“主人。”
卓凌心里一阵阵发冷。
他已经等了二十年,决不允许意外再发生。
可他早该知道,第一眼的感觉,往往才是最真实的一切。
卓凌偷偷地落泪,委屈着,难堪着。
卓凌摇头。
废弃茶叶倾倒在湖里,湖里荷花都沾了茶香。
没错!是喜脉啊!
他们怎么能对他说,那个孩子是假的。
江淮渡把一壶热茶倾进湖里,垂首低眉
燕草无奈,捧着打胎的药汤去见卓凌:“卓少侠,大夫说您只是思虑过度,产生了假孕的征兆。只要喝些养神的药,就不会再乱想了。”
江淮渡已经在这里煮了一天一夜的茶。
江淮渡说:“你若告诉了他,那个小呆子一定会跑掉,躲到角落里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我没有把握能抢在天水一楼前找到他!”
卓凌向来听话,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小情绪,就拒绝吃药。
卓凌看着江府满眼奇花异草琼楼玉宇,只觉得刺骨寒冷。
可他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只觉得一阵痛苦的反胃,眼前一黑恍惚着抬手打翻了药碗。
烟鸟阁的江阁主今年三十六了,有些与他同龄的人,孙子都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可他仍然孤身一人,生怕那个孩子成为旁人手中的工具,生怕有人先他一步解开潜龙谱的秘密。
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就好像失落十几年的血脉亲情终于有了着落,再一次让他与另一条生命那么亲密的紧密相连。
燕草轻声哄劝:“卓少侠,喝药吧。”
燕草低声说:“是,奴婢这就去办。”
什么味道都不好!
江淮渡沉默许久,缓缓说:“燕草,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绝对不能让他带着我的血脉离开烟鸟阁。”
燕草小心地说:“主人,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卓少侠,您为难的缘由呢?”
江淮渡轻笑一声:“告诉那个小呆子我要他打掉孩子?”
壶中热茶变得冰冷,让他分外想念小呆子热乎乎的身子。
燕草不再多言。
瓷器破碎,燕草仍然不动如风,温声说:“卓少侠若不喜这味道,奴婢就让大夫调整方子,换个舒心些的味道,好不好?”
燕草说:“奴婢觉得,卓少侠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今日想走,被奴婢好说歹说才拦下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
燕草为难地低声说:“主人,那奴婢……奴婢该告诉卓少侠真相吗?”
燕草柔声说:“卓少侠,主人为您请的,是兴安府最有名的大夫,怎么可能诊断错呢?”
卓凌颤抖着,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倔强地不肯相信。
主人决定的事,向来容不得旁人置喙。
但江淮渡太温柔,整日陪着他,宠着他,一点一点融化他的防备。
江淮渡闭目:“他还是不肯喝药?”
江淮渡深吸一口气,一个人坐在水榭上直到天黑。
他是暗卫,暗卫的直觉的不能出错的。
燕草让人给卓凌煎了药,又来询问江淮渡,是不是真的要打掉卓凌腹中的孩子。
他千里迢迢来到兴安府,他满怀欣喜地鼓起勇气找到江淮渡。
那怎么可能是错觉,他明明感受得到,怎么可能是错觉!
水榭之中,茶香悠悠。
男子受孕的脉象,他怎么可能诊错?
江淮渡语气平静下来:“去,把这件事情做好。若卓凌问起,就说……就说那是假孕之症,喝几服药,放松一下就好了。”
初入江府,看着江淮渡半真半假的温柔眼神,他就觉得,他不该来这里,江淮渡也并不愿意他来这里。
是他的……错觉……
江淮渡不肯见他,甚至连他任性地摔了碗,江淮渡都不曾出现过。
卓凌在风中泪眼朦胧地眨巴着眼睛,抚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银丝流苏拂过手指,温柔得像江淮渡的眼睛。
皇后孕期他服侍在侧,皇后身子乏了累了,都是他先行诊脉,太医院才姗姗来迟。
若早知道卓凌身子特殊能为他孕育子嗣,他一开始,就不会要了卓凌。
江淮渡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不愿承认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卓凌不肯喝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惶恐得几乎要掉出泪来:“会不会是大夫没见过这样的脉象,所以……所以诊错了?”
,轻声说:“照做。”
燕草被主人忽然暴怒的语气吓到了,慌忙后退跪地:“主人……”
江淮渡握着书卷,头也不抬地说:“去。”
可主人……真的决定了吗?
卓凌呆呆地坐在床沿,慌乱地给自己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