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下来陈宝源虽然还是想逃走,但是没有最开始那么激烈冲动了,他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机灵,但是实际上就是心思活络,各种主意不断。他逐渐让自己融入这里的生活,再慢慢筹谋怎么逃出去。
王远升进了房间看到陈宝源还在发愣,笑了笑,陈宝源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头,从回忆里惊醒。
说实话,王远升平时看着严肃,一副凶样,但是一旦笑起来那股凶劲儿就柔化了,整个人变得安全又可靠的感觉。
见陈宝源看着自己,王远升以为他想吃桃子,就转身拎着桃子去给他洗。
圆滚滚的桃上带着细细的绒毛,王远升用水冲着搓了几下基本就没什么让人摸着难受的绒毛了,陈宝源容易过敏,碰到毛絮之类的东西身上就会发痒,上个月过敏得肿着脸在床上发脾气,根本不让人靠近。
最后还是王远升搂着他,一点点给他涂药膏,又跑去买了过敏药给他吃,这才慢慢好起来。陈宝源生气的时候比李家门口那只猫要凶多了,又挠又咬的,还会耍赖,王远升边洗着桃子边暗暗想到,转念又想那只猫哪里有陈宝源可爱,又无奈地笑笑。
洗了桃又剥了外面的皮儿,皮很薄,剥开以后果rou裸露出来,汁水丰润,看着就知道香甜可口,王远升把桃子递给陈宝源,又抽了张纸给他。
拿着桃子的手不似自己的细皮嫩rou的,一看就知道没干过什么活。王远升的手是宽大的,粗糙的,用指腹触碰的话就像摩擦着钝钝的砂纸。他的指关节和掌心的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这是一双看着比王远升的脸要大上好几岁的手。
陈宝源还知道,这双手经常是温热的,在每个宁静的夜晚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抚摸,流连之处带起一阵阵战栗。
大白天在想什么?陈宝源猛地摇摇头晃晃脑袋,伸手接过桃子啃着吃。
王远升坐在一旁看着哼哧吃着桃子的陈宝源,看到他脸颊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心里悄悄感到欣喜,要是陈宝源可以一直都这么乖就好了。
陈宝源当时刚来了没几天,王远升就知道自己根本管不住他,小小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都要抬着点头,但是牙尖嘴利的,谁都别想从他身上占一点便宜,两三个月下来,陈宝源在村里几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
村里的人嘴巴碎爱说别人闲话,一般人听了就忍气吞声算了,陈宝源会上去和人掰扯,会去偷偷教训对方,被抓住了也不会老实,有时候甚至还会和人打架,导致早上他被那个妇女找麻烦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帮他说话。
而陈宝源鬼Jing鬼Jing的,不会讲话的王远升碰着了他,嘴上也根本讨不到好。很多时候只能利用两人的体型差距来压制他,他一皱眉头,被他在床上收拾怕了的陈宝源立马就会老实起来。
这回却不那么管用了。
因为陈宝源闹着要洗衣机。
陈宝源中午吃了桃有些弄到身上,那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件衣服,他拎着盆就跑到河边去洗。
家里不是没有洗衣服的地方,但是比较狭小,连身材瘦小一点的陈宝源在里面洗一会衣服都觉得浑身酸痛,河边离家里近,他常常会跑到那附近去洗。
结果没一会他就气呼呼地跑回来了,把盆丢在地上,里面的衣服都还是干的,没碰过水。
原来是他过去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女人也在洗衣服,边洗边聊,就说到了陈宝源,无非就是那几句难听的,陈宝源气死了,早上还没熄灭的火这下顺势一起烧起来了。
“你们再说一遍?”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女人,要扑上去打一架似的。
架——自然是没打成,毕竟那几个是女人,和他还是有着天然的性别差异,加上平时陈宝源恶名在外,她们一看到陈宝源就拿了盆走。
陈宝源这火发不出来,气得踢了一脚洗衣盆,那盆漂到水面上眼看就要顺着水流漂走,他又狼狈地把盆拖回来,边拖边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到这个鬼地方,怎么可能和那群长舌妇一起?还一起洗衣服!呸!不想和她们一起洗了!都怪王远升!
陈宝源拎着盆,不高兴极了,心里也在胡乱想着事情,最后又落回到怪王远升身上,都是王远升欠他的。
如果不是王远升,自己会到这里么?如果不是王远升让自己到了这里,自己至于被一群不认识的人这样说三道四吗?
陈宝源咬着牙想着要王远升付出点代价,他思来想去半天终于想到了。
洗衣机。
这样能够让自己不再和那群讨厌的多嘴女人一起洗衣服,而且这种大城市才会有的时尚玩意,本来他或许也可以拥有——只要他到了大城市的话。可是王远升把他买来了这里,他什么都没有了,还要受这种气,他总该补偿一下自己吧?
他欠了我那么多,我要买个洗衣机怎么了?
陈宝源坦然地在心里承认对这种“时尚感”的追求,并不觉得王远升能因为这事把自己怎么办。
王远升确实是拿陈宝源没什么办法的,陈宝源仰着头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