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他现在都有一种小辈去长辈家做客，结果被过于热情的长辈疯狂填食的诡异感觉了。
“死了。”季醴泉淡定道，明显不想多谈，然而面上并无丝毫悲伤之色，只在听到那声师伯后，脸色更柔和了几分，“不过，我猜齐大人心中可能已有想法了。”
他到底只是生了罕见怪病，还是和那只异兽有瓜葛？齐远面色十分难看，无论哪个听起来都很糟糕。
“季大人可知？”齐远的语气里透出一丝迫切，追寻的答案就在眼前了，又怎能不急。
将杯盏中的浮叶吹开，齐远总觉得季醴泉所说的异兽样貌十分眼熟，黑鳞金瞳，和失控时的自己很像……可是谢芝和齐斐明明就是人类，齐远出离的茫然了。
齐远尴尬望天，他能说那都是景秋白修炼用的毒虫吗，只是借景晨韵的手帮忙找找而已，对手的人手可劲儿折腾不心疼。真的没想入药来着，那个小美人健康得很，根本就不需要医治，倒是齐远自己病的快死了，医患关系完美颠倒，也是让人啼笑皆非。
季醴泉合上病历本，叹息道：“康平年时我尚在师门闭关，远离京城，不过我那位故人应是知道的。”
“正是。”季醴泉见齐远不想多谈，害怕引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好心办坏事了，于是忙道：“一直以来我都是用种种珍奇药草炼丹，直到昨日，见大人的方子里居然有颇多活物……”
“这种瑞兽大多寿命悠久，若是能取得它们的血肉或者其他来入药，或许陛下的长生不老药就可以炼制成功了。”
“你祖父德高望重，能请动他老人家亲自出手，还不是寻常问诊，而是研究续命之法，此人定不是常人，大概率还是那几个。”
“正是……”，齐远简直是对季醴泉的忠心无言以对，他自季醴泉的神情中看出对方明显也是有自己的算盘的，但是还能当场戳破不成？只好点头回应，拿些恭维景肃的吉祥话说说，乖乖低头喝茶。
或许每一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最终都会走上这条路，景肃已经得到了驻颜的方法，可是这还远远不够，他还想永永远远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这都什么和什么，齐远抽了抽嘴角，面容一肃，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季院使的故人估计和祖父一样，都是被柳衡之死牵连了，那季醴泉此时出现在景肃身边，就很耐人寻味了。
“既是异兽，想来捕获不易，若是惹怒了它，引来祸端该如何是好？”齐远不好针对季醴泉的门派，于是满嘴跑火车。
“这是……”，季醴泉蹙眉念道：“康平年间……是先帝在位时的年号，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可能吧，”齐远叹道，岔开了话题，“季大人刚才说，臣为九皇子献上的丹方，对您的新丹药有启发？”
“我回去查阅了诸多典籍，发现确有用活物入药的先例，”季醴泉面上带了一丝向往之色，“传闻千年前，栖吾山上有一种奇异瑞兽，全身覆有黑色的鳞甲，瞳孔是灿金之色，足踏祥云，常人见了就会被其周身的威势摄去心神。”
“齐大人最近还是莫追寻这些敏感之事为妙，”季醴泉意义不明地道，“因大人应下替九殿下解毒的差事，你现在可是正站在风口浪尖上。”
“那、想来就是天意如此……”季醴泉意味深长地道：“陛下英明神武，若能保陛下万岁无虞，大昱便能长治久安，为此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强自将满腹狐疑压下，齐远揭开茶盏，任其中蒸腾的雾气模糊了自己的表情，淡淡地道：“千年以前？民间还有这种逸闻轶事？”上来就将其打为民间传闻。
齐远无奈道：“没错……”那几个的重要亲属也是有可能的。
“听闻齐大人正在调查谢前辈生前之事，”季醴泉见齐远很喜爱荔枝，于是摆手又让侍从端了两盘上来，丝毫没发现眼前的少年走神了，“我的一位故人曾是谢玄止大人的徒弟，”季醴泉含笑望向齐远惊讶的模样，“所以可能知道些其他御医不知道的事情。”
“那您知道祖父所医的这位患者是谁吗？”齐远忙呈上病历本，正是之前与景秋白讨论的那个。
齐远谢绝了季醴泉想亲自将他送出门的要求，就谢绝不掉他的荔枝了。没错，季醴泉足足包了两大包交给侍从提着，让他送齐远回家，齐远简直是哭笑不得，怎么推辞都没用。
“不是逸闻轶事，是确有此事，”季醴泉摇了摇头，“我在诸多本门典籍中皆寻到此兽踪迹，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那我的那位师伯……”祖父的徒弟，齐远叫一声师伯也没问题。
齐远：“…………”
他到底想做什么？季醴泉对齐远没有敌意，甚至还算是友善的，但这抵消不掉他带来的危险感觉，齐远暗自打定主意，今后若是没有利害关系，还是不要和此人为敌才好，无论从何种角度，他都不想针对谢家曾经的故人。
“虽不知大人为何要揽下此事，但你是故人的师侄，也就是我的后辈，但凡有季某能帮上忙的，吾必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