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在记忆中搜索了片刻,方才答道:“凌业,前骠骑大将军,官至从一品。凌将军十四岁即征战沙场,半生戍边守疆,驱除鞑虏,大破蛮族,立下战功无数。”
将魁的异相尽收眼底,白叡与天枢二人的神情中现出几分了然。白叡沉吟了片刻,屈指扣了扣桌面道:“起来吧,有位客人想见你。”
闻言,白叡肃然道:“想当年凌大将军镇守边关,保家卫国,仅一人之名便叫胡人闻风丧胆,何等英雄!就连凌夫人祝氏,亦是战功显赫的女中豪杰。凌氏一族满门忠烈,世代忠良,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啊……”
“那凌氏一族的下场呢?”
凌、云、破……
白逸品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少女:“我平日出门在外,咱们兄妹二人好容易聚上一回,小妹这般心不在焉,莫不是——在担忧被父亲叫去的那个影卫?”
白逸也没什么要事,不过一段时日未见亲亲妹子,着实思念的紧,寻她焚香烹茶罢了。灵秀暗自松了一口气之余,心头又牵挂着魁被突然叫走的事,不免有些走神。
听了魁言简意赅的答复,白叡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随即又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可听说过凌业大将军?”
闻言,白逸伸手过来,亲昵地捏了捏灵秀刚养出一点肉的脸颊:“跟二哥说话还这样见外,该罚!”
话音落下,白叡身后的书架,传来一阵机关开启的细微声响……
说着,他的大拇指轻轻蹭过灵秀柔软润泽的唇瓣,语气温柔地道:“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嘴唇上沾了东西都不知道。”
“敬德十四年,凌将军平定五胡之乱,奉圣命举家回京,封平宁侯。次年秋,凌将军遭告发里通外敌,意图谋逆。当日黑甲军奉命包围凌府,搜出谋反铁证,并当场带走凌将军。三日后,凌将军畏罪自裁于狱中。十日后,皇帝下旨,凌将军通敌叛国,铁证如山,诛九族。”
听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魁刚要摇头否认,心跳却不知怎的骤然开始加速,仿佛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禁锢。
这时,只听白叡问道:“魁,你对凌云破这个名字,可有印象?”
书房中沉寂了几息,随后,白叡轻叹一声:“你既已看过影卫营的秘录,应当不会不知此事背后的内情。”
心中因久远的记忆微起波澜,魁的脸上却没有泄露出丝毫情绪,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面具,无形中阻断了所有窥视的目光。面对庄主的诘问,他没有急于辩解,而是沉着地回道:“人牙子想将属下卖个好价钱,但属下伤了人。”
这段往事发生在十六年前,别说现在已没有几个年轻人知晓,就连当年亲眼目睹行刑时血流成河场面的老人,都不敢轻易提起。魁还是数年前某次查阅任务资料时,才偶然得知此事来龙去脉。
昨夜刚下过一场雪,此间静室里却是暖烘烘的。香炉中的极品迦南正静静燃烧,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馥郁香气。
魁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这个名字的痕迹,然而这三个字却像投入无底深潭的石子,激起水花后便没有任何回响。他耳边响起血液流动的嗡嗡声,心跳如大军冲锋前擂动的战鼓般越来越快,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的表情首次显现一丝挣扎。
灵
没有解释的必要。若庄主当真对他的来历起了疑心,又岂会相信空口无凭的说辞?
“小妹,怎么不喝?可是二哥泡的洛神花茶不合你的口味?”
在遇见主人的头一日,魁本要被失去耐性的人牙子卖去勾栏院作娈童,当一个管事要对他动手动脚时,已饿了三日的他硬是活生生咬断了对方的一根小指头!所以,翌日他才会奄奄一息的被绑在奴隶市场门口暴晒,才会遇见拯救自己一生的那个少女……
灵秀眼皮一跳,险些脱口而出你是如何知道的。她将没怎么喝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似是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道:“仙仙昨夜未歇息好,还请二哥哥不要见怪。”
白逸悠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过神来的灵秀手上一颤,差点将一直凑在唇边的花茶泼洒出来。她转头迎向身旁白逸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没有的事,二哥哥手艺甚好。”
白叡的语气中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惋惜和遗憾。这还是魁头一次见庄主情绪如此外露,他心中疑虑渐深,却只是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嘴追问。
一大早,魁被天枢叫去白叡书房没多久,就有白逸的影卫来传讯,邀灵秀去白逸的院子一聚。虽然灵秀此前对白仙仙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哥哥有些犯怵,但现在主线剧情已成功改写,隐剑山庄依然强盛,魁也坐稳了男主宝座,原文中白逸强暴白仙仙的戏码想来再不会发生了。白修、白逸与白仙仙三人,现在依然是感情深厚的兄妹,从今往后也将会一直是,灵秀总不能一直躲着他们,思来想去,还是赴了约。
魁略一思忖,用四个字概括道:“……功高盖主。”
像是透不过气,魁有些气息不稳的答道:“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