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位于郊区的私人医院仍旧灯火通明,大厅内只剩零星的几个清洁人员在进行一天中的收尾工作。
走廊上偶尔经过几个加班的年轻护士,她们步履匆忙,面上是一副疲惫的模样。几个人在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年时都不约而同的慢下脚步,面面相觑,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少年身穿着浅色的条纹睡衣,一个人背靠着墙坐在地上发着呆,在空荡的走廊内显得尤为突兀,更加引人注意的是衣领和袖口上带着的显眼的深色血迹。
其中一个护士认出这是自己一个月前接待过的病人,她对此印象很深,因为是覃医生预约过亲自带过来的。还没等她走近细看,就被身边的同事一把拉过。
“哎,别看了,走吧。”
“可是,他看上去Jing神不太好……”
“这种我们不是见得多了去了,每天都有那么多生老病死,你关心的过来么。”
“……好吧。”
护士们窃窃私语着走开了。走廊内又恢复了寂静,少年仍旧直直的望着地面,神色看起来非常无助。
覃析走到宁辛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安静的低着头,直到女人蹲下身将他拉起来,将他被血浸shi皱成一团的睡衣下摆拉扯平整,“你自由了。”
“什么?”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覃析收回手,让少年自己站稳。
覃析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是纠结于覃野绑架他的事:“这些天他一直住你家?”
“嗯……”
“那他绑着你的手和脚了,还是他用锁链把你拷住了?”宁辛被问的怔住了,女人咄咄逼人的气势更让他说不出话。但是眨眼间,面前的人又换成了一副隐忍中带着无奈的表情。
“作为他的家人,我为他做过的事向你道歉,你被他折磨,你恨他,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你自由了,你捅他的这一刀也够你泄愤了。”
“………”
“趁他还没醒过来,你可以走了。”宁辛一听女人要赶他走急忙摇了摇头。
他开口想要反驳,但是话在嘴边绕了几圈,始终没法说出口。他想说自己哪里也不去,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留下,他无法说服覃析自己是想留下照顾覃野,他在别人眼中,只是被胁迫、被圈禁的人质。同样的,他也无法说服自己,为什么一定这么执着的想要留下来,他不敢去细想。
覃析看他突然沉默。知道他是被劝动了,看他对覃野担心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应该是在被圈禁的时候患上了哥德斯尔摩症状,对覃野还留有不舍的感情。
“你不能待在这了,覃野再见到你,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来。”
“我帮你叫了一辆计程车,已经在医院大门外等着了。”
宁辛内心正在挣扎着,就听到覃析继续说: “听说你的母亲最近要回国,你应该很想见她吧。”
“她回国如果见不到你,一定会很担心。你到了市里,可以去报警,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有意见。”
“当然,我希望你不去选择走法律来解决,那样的话后续的赔偿我会找人和你谈的,覃家也不会亏待你。”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不会让覃野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们覃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宁辛被覃析推着走,他的脑子里很混乱,他自由了吗?以这种方式。
覃析将他带到车前,打开门让他坐进去,对司机说了几句话便关上了门。宁辛怔怔的坐在那,司机瞥了几眼他脸上的泪痕和身上的血迹,就转头启动了车。
“您好,请问要去哪?”
宁辛沉默了好久,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半晌,司机才等到他的回答。
“我……回家……”
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宁辛转过头往后看,在黑夜里,医院,覃析,还在手术中的覃野,很快全都消失了。
拉开走时匆忙忘了关紧的大门,宁辛走到楼梯口,盯着地上的一摊红色发了会儿呆,他想,除了这些血,主人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都是骗他的吗?一开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那些爱,因为他的冲动,就这样草率收场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能够鼓起勇气就好了。那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么可笑的样子,在以为自己能够得到爱的时候又被丢下。
宁辛缓缓蹲下,把脸侧过贴近已经变得冰冷的ye体,用双手抱住自己,躺在了那片血泊上。
李洁急切的在机场出口张望,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她有些低落的低下头,将手机开机,还没做什么,未婚夫Ahern的电话就已经打来,本来二人这时候都已经在飞去海岛度蜜月的飞机上了,但是她在婚礼前临阵脱逃,说什么也要回国,导致Ahern对此很不满,李洁左看右看见不到人,只好站在原地,耐心的和未婚夫解释,等李洁安抚完他,也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半小时了。
看来小辛是真的生气了,李洁最后四下看了看,便拖着行李走出了机场。
女人乘坐的出租车很快便驶出了一段距离,下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