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下意识地沉下脸,看向侍立在侧的近竹和苗秀:听到什么了?
“他们打小跟着侄儿,有什么不清楚的?叔父不必紧张。”安寻悠神色平淡,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秘辛。
安修简直要被他急死!“你说真的假的?”应该是抗拒他们安排的相亲才故意扯谎的吧?是吧!
“侄儿没必要开这种玩笑。”
安寻悠也不算完全在撒谎,那些家族长辈安排的女子他都一一见过了,的确没什么感觉,没有对樊蓠的那种悸动,甚至连原始的冲动都没有。
是的,上次段择来府中催婚之后,他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他这位大师兄说的办法——接触别的女人,慢慢削减情蛊余毒的影响。但从目前看来,这招似乎没用。
安相爷已经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寻悠这孩子不是爱玩笑的性格,再说哪个男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又不好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你……”安修上身前倾压低了声音,“还是因为当年的事?”
安寻悠下意识排斥地皱了皱眉,但还是诚实地摇头。他依然无比厌恶那时候的经历,也不敢说那阴影至今已经消散,但他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绝不是因为那件事。
安修微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寻悠以前的毛病已经好了,他有过通房丫头,说明他身体没问题;前两年甚至还跟陛下搅和到了一起,说明他也会有冲动。一切都证明他大侄子是个正常男人!
“那这次是怎么了?”只要不是当年的阴影又回来了,那就好办。安修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你前段时间说的那个……蛊毒,是不是?”
提起这个,安寻悠有些烦躁地扭开了头,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除了青阳先生他还找过不少名医国手,均未查出他体内还有毒素……
“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叫大夫瞧过没有?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都不上心似的!”说完又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巫蛊邪术在夏秦是人憎鬼厌的禁忌,更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详的秘密,正经大夫谁懂那个?
提起蛊毒,绕不开李沐鸯那个妖后!安修想到那个恶心的女人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要不是那老毒妇,寻悠当年一个好好的少年郎也不会落下那种毛病!先皇也是,枉费他前半生辉煌荣耀,竟被一个妖女迷了心智!可惜他没活着看到夏秦江山葬送在他樊家子女的手里!
近竹在一旁小声辩解,“相爷,蛊毒太过神秘,境内的大夫没几个了解的……”
憋了一肚子火的安相爷气得直拍座椅扶手,“那就让你们少爷这么受着?本相还没问你呢,你们怎么保护少爷的,竟然让他中毒?!”
要不是怕惊动了嫂子那边,他绝对把这些伺候不周的人一一惩治了!
安寻悠被叔父嚷得不耐烦,拜托他帮忙挡住母亲那边安排的姑娘们,将人糊弄走了。
“你俩也下去吧,把前些天搜罗到的那些玩意清点一下,明日二婶那边的人来了,交由他们一并送入宫里。”
“是。”
苗秀偷偷给近竹使着眼色:前些天搜罗到的那些“玩意”,不是公子心心念念好久的佳品吗?真送?
后者拉着她赶紧走:送,公子都说送了,咱们有啥好说的。
濯央宫——
樊蓠正坐在灯下美滋滋地吃着果盘,旁边的小丫鬟静影大声念着朝臣们送来的礼单,于是樊蓠“咯吱咯吱”地啃得更起劲了。
坐在远处批奏折的夏泷忍不住抬头白了她一眼,“能不能小点声?”
静影吓得转身就要跪。
樊蓠撇了撇嘴,“你自己非要来这屋。”不过还是住了嘴没再吃了。
静影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说她。起身看向樊蓠:陛下,还继续念吗?
后者摊摊手:可不敢打扰人家干正事。
于是静影无声地指挥丫头们将堆成小山似的贺礼登记入库。
原本还欢天喜地、其乐融融的房间立即变得规规矩矩、沉闷无聊。夏泷受不了地摆摆手,“得得得,继续念——你,继续吃。”
樊蓠挑挑眉,继续“咯吱咯吱”地吃起来。
静影抿嘴一笑,继续大声宣读礼单。只不过在读到丞相府时,语速渐渐缓了下来,近乎迟疑道:“安太傅送上了《江山秋色图》,还有《湘妃图》……”
“嗯?”樊蓠像弹簧一样“嗖”地跳了过去,“真的假的?!”
这可都是传世之作啊!如果能一直流传至21世纪肯定要被收进博物馆的那种!
夏泷也有些被安寻悠的大手笔惊到,安府不是需要如此巴结尚未出生的皇嗣的家族,更何况安寻悠不可能看不出“皇嗣”就是子虚乌有,那他送上如此贵重的藏品是为何?
瞧见樊蓠爱不释手、恨不得眼珠子都贴到画上的模样,夏泷顿时脸色难看:他是故意逗她开心?
要不然是为什么?为南方灾区尽一份心?那为何不走朝臣捐献那条路子?或者更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