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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
正是大年三十的光景,便是京郊的农庄里也张灯结彩,策马行来,一路上炊烟升起,鞭炮声不绝于耳。
旷野上北风呼啸,前些天的雪未化完,而今又扑扑簌簌地下起来了。快立春了,垄间少数麦苗发了新芽,大雪洗涮了旧尘,嫩绿的尖从厚厚的雪层中探出头来,与油绿的苗相间成趣。
大雪兆丰年,来年定有好收成。
只是曲默却无心欣赏这田间风光。他收到了消息:有农户在西郊枯井发现了一具女童的尸体,疑似是先前报失踪的曲滢萱,是以一路纵马疾驰而来。
曲滢萱是在相府丢的,曲鉴卿现下遇刺昏迷,整个相府唯曲默马首是瞻,他定得独挑大梁,担负起责任来。此厢有了曲滢萱的消息,曲默务必得先一步到场查看,这首先是责任,其次是亲情。
那枯井位于河西村村口三里外,本是灌溉庄稼所用,只是近年来燕都扩张,原来的田地修成了官道,那井长久地无人使用打理,落叶泥沙堆叠也便成了枯井。
此刻,京兆尹衙门的差使们已将事发地周遭一并封锁,连大路旁都有带刀的衙役站桩把守。
因着钱沛押送邱绪去了,曲默手里可调用的金亁卫不多,还得负责相府的守备,他便只带了两个曲家的铁卫——是原先曲鉴卿派来跟在他身边的,经由老宅闹那一遭子之后,被曲默撵走了,如此手下无人可用,便又招了回来。
曲默翻身下马,前行时被衙役挡住了。
“此地有命案发生,暂不通行,若要出城还请另行。”
曲默这才想起来,他的令牌给了吴仲辽,如今一身常服,出来的也急,倒真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铁卫走上来,默默在后方给曲默撑起了伞。只有曲家的铁卫,总是将曲默当成娇气的公子哥,如今飘几片小雪,也要给他打个伞,生怕曲默着凉了。
“曲统领!”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是田攸,镇抚司十司总使。
也便是曲家有这样大的面子,能在大年三十让皇帝最信任的镇抚司一把手出来办案。
曲默正愁没法自证身份,正巧田攸便来了。
“田大人。”曲默抱拳行礼。
“统领客气。”田攸走近了,上下略一打量曲默——曲默走的急,身上还是在家中养伤时穿的那件长袍,“少见统领穿得这样倜傥,我这些手下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有的,统领莫见怪。”
一番话既捧了曲默,又扮了红脸给下属求情,再没有这样会说话的了,难怪田攸一直是皇帝宠臣。
田攸比曲默年长,官阶又高上许多,两人只在前太子的私盐一案中略有交集,乃是因着曲鉴卿与曲家,田攸这样的御前红人才给曲默三分薄面,曲默不能白受这样的“恭维”,只是事关曲滢萱,他急切万分、无心寒暄,便道:“田大人客气。不知那女童尸首现在何处?是否一并通知了我兄长?”
“统领一看便知,请——”
“请。”
两人走到那口枯井旁边。
为了避开雨雪,井上已支起一个小棚,棚中放置着停尸的木板,仵作正蹲在木板旁,用仪器细细查验。只是木板上却没有“女童”的尸体,只有摊开的小衣裳,和一只黑紫的孩童的手——从手肘处断开,断口齐整是被利器一次性切断的。
田攸解释道:“报官者乃是这庄子里的一个农户。农户家中的狗这几日总跑出来到这井边狂吠,农户跟上来,这才发现了被棉衣包裹的孩童手臂,又因着曲监军不日前到京兆尹处报官说是爱女失踪,统领你也跟陛下提过此事……”
曲默却已听不进去了,他盯着那眼熟的衣裳——的确是婚宴那日曲滢萱身上的锦缎小袄和棉裤。而那手是右手。
是葛炀,曲默想。
那日曲滢萱在他怀里打了葛炀一巴掌,用的便是右手。
无非是被惯坏的孩童不懂事,玩闹着甩了葛炀一巴掌,不想这人竟Yin暗至斯。
不论这只断臂是不是曲滢萱的,光是从曲滢萱的衣物包裹着断臂被扔在西郊的象征意味,曲默便能断定曲滢萱的失踪乃是葛炀所为。
曲默收敛了思绪,一时间心中已有了计较。他走出棚,避开田攸,低声吩咐身边的铁卫,“去老宅找曲岚,抽调十名铁卫,搜寻七皇子幕僚葛炀的下落,找到之后秘密跟踪,不可打草惊蛇。”
那名铁卫得令,便悄悄走了。
夜幕降临,避雪的小棚点了灯,外头把守的士兵也打起了火把。曲默回到小棚里,听田攸交代案件经由。
“仵作初步断定这手臂乃是从四五岁孩童身上砍下,但只凭一只手臂也看不出再多了,须等曲监军到了,带着与那孩子亲近之人,细细看过那手是否是他爱女的……这才好再作决策。”
曲默颔首:“时候不早了,不知田大人是否告知家兄前来辨认?”
“派人去了,想是这风雪绊住了步伐,或同行有女眷,再加上曲家仙府宝地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