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阵竟能安全抵达山顶,还独自下山寻了你们,应该挺厉害,武林大会本是新秀小辈试演武功的擂场,若今年人来了,定然会见到他,我们观赛便好。”
几人点头称是,随而俯瞰谷内,兴致勃勃地询问怀易知那些个他们感兴趣的江湖门派都在哪处、武林人士姓甚名谁,有何英雄事迹,怀易知也是知无不言,大抵皆能通过服饰与样貌辨认,一一作答,还能附上成立历史、甚或知名的功法武器与行侠事迹以供了解。
安骞兴奋的目光逡巡驹空谷中,却不在五岳剑、四渎八盟这类如雷贯耳的帮会,反是流连峨眉、逍遥宫此等皆女子的门派:“……真真英攒锦簇芳华如云,我眼睛都要花了……那出银衫子的姐姐真俊!峨眉弟子都要出家吗?出家了也可以还俗啊……唔唔唔!”
“我的小祖宗!”对面看台上本是侧望擂场方向的年轻女子似是若有所觉地朝这边瞧来,背负长剑握柄之上,佛印一瞬反射天光,吓得怀易知忙捂上了他的嘴,“当今峨眉新七剑,你再喊大声点儿人家就直接过来一招送你出家了!”
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却是突听得虞吉压低了声音插话道:“那可也是江湖人?”涂山长懋本正饶有兴趣地望着一众服饰迥异中原的蒙面胡姬与虬髯壮汉,闻言转过头,但见虞吉示意几人看向明珠亭斜下方平台,一人瘫坐于轮椅中,鬓发夹杂霜华,面容虽憔悴枯槁,却能瞧出年龄大抵在二十到三十之间,恹恹几近形销骨立,领口掩不住高耸的锁肋,其下胸膛微弱起伏,便是他们也能察觉这人病入膏肓且无半分修为。然而一少年半跪于旁为他侍奉笔墨,另有腰悬吴钩的孪生少女戍卫在侧。两人皆着同年轻人相类的素白衣衫颇黎簪冠,却是双目灼然,神光内敛,显是功夫在身。
微微睁大了眼睛,怀易知脱口道:“方丈洲琉璃宫,春秋神子扶听!”随后反常地闭了嘴,未再多言,这名号其余几人闻所未闻,但也不曾注意怀易知的反常,因着那人在几乎喘不上气的虚弱咳嗽后,提笔蘸墨,于面前舒展的长卷之上开始书写。
他的身形佝偻颤抖,然悬腕稳扎如定,落字仿佛龙游风雷、凤翔九天,在这般纷乱嘈杂的场合之中却似于溪云山水间弄笔舞墨,心无旁骛。年轻人们突地心下生出了些许莫名的庄重与敬畏,沉默凝神看了一会儿,安骞目光很快又飘忽到了对面一杏衫美人儿身上,几人话题不着痕迹又自然而然地转移去了别处。
“——当今重明谷谷主山道年首徒寨方清儿。重明谷乃医圣孙思邈临终狐死首丘、代马依风之地,由承继衣钵的幺女孙弘济所创,谷中弟子皆医术精湛了得,寨方清儿自是佼佼者,但你万不可有非分之想。”怀易知抬手在安骞发直的眼前晃了晃。
“为什么?”安骞不死心地扒拉开他的手,痴迷盯着那唤作寨方清儿的重明谷弟子,“都道是江湖女子最是不拘,自由恋爱,好聚好散,我想……”
“不,你不想。”怀易知冷酷道,“寨方清儿出身苗疆凤凰郡,江湖人称沉蛊女,巫痋压胜同她的医术一般齐名,想被喂虫子制标本就去撩拨勾搭罢。”
安骞嘴张了张,仿佛一条脱水的鱼,终是无力闭上,含恐带惧地望了那五官浓艳、盘靓条顺的毒美人良久,愕然发现突地有只硕大的斑斓虎头从她垂搭身侧的手下拱出。
寨方清儿此时正与另一同样身着杏衫的重明谷清俊斯文弟子交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垂坠繁复的银耳饰细碎摇晃,只敷衍地用手薅了两把老虎巴掌大的毛耳朵。重明谷此番作为武林大会后勤,为比试受伤者止痛疗伤,所占之处自是较之各派最为宽豁敞阔,大虫撒娇似的绕着两人转了几圈,便钻进了身后的棚屋中。
另外几人却是不曾注意到这猛兽,因着虞吉问道:“也就是说,今年站在擂台上的最后一个,便是选举的武林盟主吗?”引得其余三人皆是哄然,涂山长懋更是抢白道:“你话本看太多了!”
“非是危急存亡之多事秋临危授命,盟主大抵由深孚众望、秉节持重的泰斗人物担任。若换届选举,需得儒释道三教齐聚、五大剑派四渎八盟各有考量,便是西域东瀛南疆北国,皆会派遣来使,朝廷亦有介入。此间种种可谓慎之又慎,否则这些个心性未定的后进晚生,怎能剖决服众?”怀易知示意山谷中那方最为显眼、人却不甚多的看台:“灵鹫寺现任监院,传灯大师,正是当今武林盟主。”
望着那长须白眉、慈善呵笑的驼背拄拐老和尚,虞吉脸上的肥肉抖了抖,觉得他颤巍得下一瞬就要扑倒过去。
正是此时,不过众人交睫瞬间,一人翩然落站于老和尚身边,迅如皎驹过隙,轻似鸿鹄掠影,其姿容之绝逸出尘,让虞吉那长吁短叹还没闭上的嘴阖到一半卡住,瞪大了眼睛,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是、是谁?我心中的武林盟主,一定就是此般气度模样……”
“五岳剑派之首,太行掌门澹台律。”
闻言,涂山长懋神色颇有意动,不由向太行剑派所在看台再次张望,但见那处热闹十分,好些别家门派的长老弟子来往穿行,却仍不见那人身影。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