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待她从重逢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便忍不住拔腿跑向唐琛,双腿颤巍巍地挂在他腰间。腾空的感觉让她不自觉攀着唐琛的肩膀, 十指脆弱地在他颈后纠结成团。
唐琛只得用Jing实的手臂,支撑住蒋琬琰的重量,以免她不小心摔下来,“晏晏,别闹。”
话落,他又把脸埋进蒋琬琰的颈窝处深吸一口气,道:“短短半日的时间,朕竟想你了。”
“臣妾亦是如此。”蒋琬琰应着话,语气缓慢而低柔。她与唐琛额头相抵,两人流转的眼波在半空中交汇,顿时有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蔓延在心间。
蒋琬琰能体会唐琛内心的感受,因为相同的思念也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她分外喜欢这种心灵相犀的契合。
然而,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慢慢诉情衷。过了半晌,蒋琬琰便稍稍后退,离开唐琛温暖宽阔的怀抱,问道:“陛下如今有何盘算?”
“钱氏目前亟需民心的支持,不会肆意地进行屠杀。”唐琛思量片刻后道:“因此,京中百姓暂时性命无虞。”
“那么,我们呢?”蒋琬琰不安地问道。
“钱氏若想名正言顺地夺权,除非朕死。”唐琛神情凝重,徐徐地捋顺事情的脉络,道:“往后几日之内,钱氏定会不断地派兵追击,设法让朕从这世间消失。接着,她只需对外宣称朕已失踪,便可开始垂帘听政。”
闻言,蒋琬琰虽然力持镇定,可神色间却难掩惊惧。
唐琛见状,也不再卖弄关子,表情瞬间由严肃紧绷转为开朗:“不过,还有法子可解此困境。”说完,他便拍掌两下,示意隐匿在暗处的那人走上前。
蒋琬琰探出头瞧了瞧,却在看清对方的面孔时,当场愣在原地。只见那人面容清秀,肤色在月光辉映下显出些许病态的苍白,却又无时不刻地流露出高雅矜贵的气质,配合他修长挺拔的身材。
不单单是俊俏,而是近乎妖冶的Jing致。
此人正是蒋骁早年收留的养子,亦是蒋琬琰名义上的长兄,蒋兆阳。他这人,除了与蒋氏毫无血缘羁绊以外,甚至连相貌脾性,都与自家人相去甚远。
然而,种种这些皆不阻碍蒋骁疼爱这个养子。
从小到大,蒋兆阳不管日常起居用度,或者瓜分到的田亩财产,半点儿也不逊于他亲生的蒋兆洲。
待蒋兆阳及冠以后,蒋骁更是将名下几间铺子悉数交由他打理。
当然,蒋兆阳自个儿确实争气,虽然做买卖交易的经验不多,却颇具商业头脑。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能对店铺里的繁琐事项上手,使得营收节节升高,挣了不少银两。
最为要紧的是,他品行端正,并不贪财。
寻常人多半担心家中姐妹出嫁后,丰厚的嫁妆顺势流入夫家,继而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但蒋兆阳却赶在蒋琬琰成亲前,彻底查过一遍帐本,并从正常开支中拼命挤出银两来填补她的嫁妆。
蒋琬琰至今仍记得当时在府里,他一字一句地叮嘱自己道:“你只身在东宫,处处都需要银子打点。姑娘家手里攥着钱,才不至于叫人给看轻了。”
她不禁推拒道:“我成个亲便把家底搬空,那可怎么行?”
蒋兆阳听闻此言,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来。
那时年少,他的眉宇间似带着几分狂傲不羁,又隐隐透着股狠劲,“搬空?我说你啊,莫不是瞧不起你大哥。”
蒋琬琰怕他多想,忙不迭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晏晏,”蒋兆阳突然正色说道:“钱,再挣就有了,可我的妹妹就只有你一个。”说罢,他便伸手轻抚蒋琬琰的发心,“你若是拿我当亲哥哥看待,就别再拒绝我的好意。”
这般亲昵的举动,让蒋琬琰忽地一颤。
虽说蒋兆阳一向待自己不错,但两人终归不是真正的兄妹。平常相处时,总会自觉地与对方保持些距离,未曾有过半点逾越。
蒋兆阳心思敏感,当即便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缩回手,重新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再也不敢轻易跨越这条分际。
谁能想到,兄妹俩再次面对面相聚,居然会是这般情景。蒋琬琰足足怔了半刻钟,方知回过神来,问道:“大哥是……陛下的人?”
蒋兆阳并未答话,反倒是唐琛抢先回道:“皇家影卫,你听过么?”
见蒋琬琰愣愣地点头,他又接续着说道:“兆阳便是影卫的掌门者。”
蒋琬琰目光往下瞟,便看兄长腰间别着一副墨玉令牌,上头刻有的标志性巨钳毒蝎,正好应证了这层身份。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无法立即接受这个隐藏已久的事实。
“我门下从不豢养废物。”蒋兆阳声调冷淡,令人听不出其内心的情绪。 “但凡拥有此令牌者,皆是该领域中的高手。不仅有Jing通古今暗器的能人,还有善于制毒者,以及擅长打近身战的……莫说以一敌十,有时甚至能以一敌百。”
话落,蒋兆阳立刻单膝跪下,道:“臣等定当护得陛下与娘娘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