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隐隐作痛。但与此同时,娇妻这副憨态可爱的模样,也扎得他身骨深处酥麻一片。
他边探出手来取下那只碍事的步摇,边询问道:“娴姐儿呢?你可有何想法。”
蒋琬琰由著唐琛轻手轻脚地摆弄她的头发,自己则安静温驯地依偎进他的怀中。“娴姐儿本性并不坏,只是跳脱了些。倘若能替她找到三五个适龄的玩伴,想必上起学来便可增添不少乐趣,也不至于成天盘算着逃学了。”
唐琛听罢,不由屈起食指,在她小巧圆润的鼻头轻轻扫过,“你倒是和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停顿半晌,他又开口道:“国内的官学从未明言禁止女童入学,但绝大多数的父母皆对男女共学的制度无法接受。若能率先在宫廷中置办女子学院,倒也算是为民间的学界抛砖引玉,只不过——这件事牵涉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蒋琬琰听后并不气馁,反倒温声宽慰道:“起初咱们可以先从较小的规模做起,此后再慢慢扩张,毕竟凡事总得有个开始的嘛。”
她的声音本就细软,此时再一放柔,便像极了办那事儿时的嘤咛娇啼声。偏生这女人还颇为故意地,说着容易引人想入非非的话语,“陛下那么厉害,肯定能做到的。”
唐琛不禁轻啧一声,语带玩味地开口道:“晏晏,你真应该庆幸朕不是玩物丧志的昏君,否则……”他略生薄茧的大掌,不知何时早已攥住她的衣带,只消一用力即可解开。
“等等。”
蒋琬琰忽而出声阻止,并且拨开他的手说道:“娴姐儿人呢?我先去看望一眼,也好安下这颗心。”
唐琛闻言当下,眉宇间登时显露出几分不情愿。
那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猴急,而是每回见到娴姐儿,唐琛便觉心情复杂,头部疼得几欲断裂开来。
小公主唐景娴的相貌,当真应了他当初随口胡诌的玩笑话,生得与蒋琬琰极为肖似,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对此,唐琛本来是十分欢喜的。
直到年仅五岁的小公主,顶着那张和她母后足有七分相似的脸孔,成日在宫中为非作歹,四处生事儿,他才终于忍不住动了肝火。
最为要命的是,小公主不仅仅是遗传外形,还承袭了蒋琬琰那股浑然天成的娇气,仿佛生来就应该得到众人的怜宠。令唐琛是有气无处发,只得硬生生憋回心中的怒火。
眼下,这副窘境再度重现。
唐琛下旨令公主罚抄心经五十遍,虽说遍数听着吓人,但由于其全文仅有二百六十字,比起那些动辄上万字儿的女则女诫,简直好上太多。
然而,小公主唐景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以致大半个时辰过去,她才慢吞吞地誊好一遍。
“唐景娴,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么?”他问着话,语气里却夹杂着丝丝寒意,字句皆犀利的直戳人心。
到底是血rou至亲,小姑娘心底清楚,她父皇的脾气向来吃软不吃硬。因此,这会儿也不出言顶嘴,反倒伸出了半截雪白晃眼的皓腕。
而那张不足巴掌大的脸蛋,满是可怜巴巴地诉苦道:“父皇,娴儿手疼,要父皇给娴儿吹一吹。”
这招绝了。
饶是蒋琬琰这个撒娇界的鼻祖,见状都不禁有些啧啧称奇。
她几乎能够肯定,唐琛会为此受到动摇,以至于改变原定的主意。却不想,倒是自己小觑了这男人的心志。
唐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即张口回绝道:“今日时辰的确不早了,朕可以通融你先写五遍,剩下的待明儿个再接着抄。但这五遍你若是一刻写不完,便一刻不准休息,朕亲自在这里盯着,看你究竟打算写到几时。 ”
唐景娴听罢,晶莹的泪珠几欲夺眶而出,整个人委屈得缩成一团。
蒋琬琰见眼前情势略显尴尬,不由上前轻轻拍抚女儿纤细的后背,口中安慰道:“娴姐儿,母后是不是同你说过,父皇是君子,君子说出口的话是不能任意更改的。所以娴姐儿别让父皇为难,快快把书抄完,明日下午娘亲陪你到御花园里踢毽子,好么? ”
唐景娴思忖片刻,随后偷偷抬眼打量着父皇的神情。这会子他虽面容严肃,但眼角眉梢却依然饱含着自己所熟悉的温柔。
父皇最疼娴儿了,她不能让他感到为难。
思及此,唐景娴终于开始提笔落下,一个又一个整齐娟秀的字迹。
小公主的字儿,写得比多数同龄学童好看许多。倘若细看当中的笔画,不难发觉那字体颇有几分类似她母后所擅长的簪花小楷。
看着看着,唐琛再度把目光移回蒋琬琰身上,却碰巧瞧见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举止间尽显疲惫。
想来,他的晏晏平时也没少为这俩孩子Cao心。
唐琛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来,勾住蒋琬琰宛如削葱根般白腻细长的五指,碰了碰,又捏了捏。
经过一番逗弄以后,他禁不住想将她整只手攥进掌中。但正当此时,唐景娴却极为凑巧地抬起头道:“父皇,儿臣全都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