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的身体比亚恒预想的要差一些。
遛马机有好几档的变速,不过即使是最快的那档也没有达到催着马全力奔跑的程度。亚恒不可能把速度调到最快的那档,他必须考虑到扬的体能和安全,所以他选择了比较慢的两档,让扬在漫步二十分钟后开始快步。
按照他的想法,快步对马来会比慢跑轻松许多,可扬在十几分钟后颈部就开始出现大片的汗水。汗ye浸透了红色的皮毛,令红色变得更加鲜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地图”漫延到了扬的肩部,再后来,连腹部都开始滴水了。
亚恒结束了自己的步行训练,他在遛马机外看着扬呼哧带喘地小跑着,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今天的扬非常硬气,没有胡闹也没有撒娇,甚至没有任何的抱怨,即使一匹马在遛马机里兜圈圈真是枯燥到爆炸。
长期不训练的马基本都伴随着的体能下降,加上扬身上还披着没来得及退掉的冬毛,运动的时候必需通过冒汗来散热,然后亚恒就得到了一匹像浸在水里的麂皮毛巾一样的红马。要是此时的亚恒具备更多的专业知识,他会帮扬剃掉部分毛发,既方便扬散热,又不至于让扬在训练结束后被不太温和的春风吹到皮毛冰凉。
半小时后,亚恒让遛马机断电慢慢停下。
扬的呼吸很急促,身体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脖子上浮起的血管有些像蚯蚓,使得这匹胖马看起来更加不可爱了。
他推着遛马机的挡板来到亚恒身边,灵活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在等待亚恒的发落。
“我真的很不想告诉你……”亚恒走进遛马机,他想拍拍扬的肩膀作为鼓励,结果摸了一手被打成了白沫的汗,略显尴尬的把手藏到背后,在裤子上蹭了蹭。随后他说:“莉丝贝特说,左里怀(逆时针运动)和右里怀(顺时针运动)都要顾上,否则你的肌rou会变得左右不平衡。”
扬听懂了,他这才跑完一个方向。
圆滚滚的红马非常沮丧。
“嘿……别用这种可怜的表情看着我。”亚恒挠了挠扬的嘴皮子,“我觉得,你身上这么多汗,再跑下去可能会电解质失调,要不然明天我们再训练另一个方向?”
帮着马偷工减料的主人是不称职的,亚恒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仍旧把扬领出了遛马机。
按照扬以前的习惯,这时候应该往地上一躺装虚弱,然后亚恒心一软就会自动放弃遛马机驯马计划。很奇怪的是,扬没有倒地耍赖,也没尥着蹶子跑远,而是乖乖站在亚恒身边。
假如他没有胖出诙谐的效果,亚恒或许真的会轻易放过他。
亚恒看了看身边的扬,扬也用棕色的眼睛回望他。亚恒抬脚往前走,扬则低着头跟着他。
简直乖得不可思议!
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亚恒开始主动找话题,他对扬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毛变干之前也不可以洗澡,我去马厩给你拿毯子和马衣怎么样?我担心你这样shi哒哒的会生病。”
扬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顺从地跟着亚恒往马厩的方向走。
亚恒停下脚步,回头问:“我这么对你,你生气了吗?”
扬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亚恒不得不往比较糟糕的那个方向想。扬从出生开始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哪里受过粮食减半饿肚子这种委屈?
红马闻言终于抬起头,他用脑袋轻轻蹭了一下亚恒的肩膀,又讨好似的舔了舔对方的手背。
目前他没有生气,顶多是有点怕再次挨饿,可是现在他知道,亚恒应该不会那样对待他。
亚恒叹息一声,转个身将扬凌乱的前发撇到耳朵后边。
扬发现,亚恒回来这两天总是叹气,基本为的都是自己的事,他开始有些不安了。
是我让亚恒失望了马?这个念头在总是不可一世的小群体首领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与人类旗鼓相当的智慧给他带来了许多便利,同时也捎来了不少烦恼,如果他是一匹普通的马,多数时候只会关心“吃不吃得饱”“训练累不累”“能不能Cao到发情的母马”这些关系到生理活动的基本问题。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发誓会对恋人忠诚,也希望对方能够始终注视着自己。
多数时候,这些注定与马相恋的人类只会有一个伴侣,很不巧的是亚恒有五个,纵使扬认为自己充满魅力,也会担心被别的弟兄压过一头。
亚恒步行的速度很慢,比两个月前离开农场的时候还要更慢一点,扬要非常注意才能始终走在亚恒的右后方。
等他们到马厩后,亚恒先用汗刮弄掉扬身上的汗水,再帮这匹已经浑身冒热气的马披上一张吸汗的毯子,再穿一件布料厚度适中的防风马衣。
扬抬起头,运动后不久的他其实还没感觉到冷,亚恒的处理很及时——等扬感到冷开始浑身发抖的时候,扬就可以通过一场风寒实现变相减重了。
亚恒拍了几下扬略显紧绷的背,看着扬伏低做小,他觉得非常不适应,他领着扬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可以去吃吃草,别猛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