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大雪里,冻得瑟瑟发抖,旁边的宫人看了心有不忍,劝他快快认错。
认错?他错什么了?他不想学那些枯燥的东西,也不想去练武,更不想去争皇位,何错之有?
他撑着那口气就是不肯服软,贵妃都被他气得晕了一回。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冻死之前,兄长冲了出来。
满腔的委屈向他哭诉,“皇兄,我好怕,我不要去争皇位……”
谢长渊抚去他头上的雪,沉默了下,将身上的狐皮斗篷脱给他,孤身一人踏入贵妃的寝宫。
自那日之后,他不再被母妃逼着学习不再刻苦练武,这一切都被兄长一人承担。
他那时候只觉得高兴。
他终于解脱了,不用那么辛苦,甚至愚蠢的在谢长渊面前显耀来自母亲的偏爱。
但他最后后悔了。
兄长不再陪他一起玩闹,每日时间都被排得满满当当,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兄长要花上很久很久的时间,付出很多努力才能掌握,一旦出错,便会受到责难和鞭打。
看着那一身的伤。
谢元衡忽然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心里疼痛酸涩。
“对不起,兄长……”我不该违逆母妃。
谢长渊抱着他,一脸疑惑,“对不起什么?我为兄,你为弟,我比你先出生,本就是为了保护你,况且……我也想要那个位置。”
“皇兄想要那个位置,为什么?”他并不觉得皇位有什么好,父皇看着身居高位,可是好几次他发现父皇抱着他的时候,总是很寂寞。
因为他嘴甜,会讨人欢心,所以陛下对他还算是宠爱纵容,就是因为这份偏爱,母妃才会想让他去跟其他几位皇兄去争那个位置。
谢长渊敲了敲他的额头,“傻元衡,你忘了我们是麒麟?手中若不握着权利,来日我们日子就不好过了。”
谢元衡惊慌的摇头,“皇兄,我不要被关起来,不要被欺负!”母妃总是说他们麒麟一旦暴露身份,会被抓去关起来折磨。
他太怕痛了,前几日被母妃重罚,打了一顿,就觉得疼痛难以忍受。
谢长渊将他抱紧,“不会,皇兄一定会赢。”
他一直相信,皇兄会赢。
一次历练,谢元衡偷偷上了兄长的马车,那是他第一次得见皇宫以外的天地。
他是那么的震撼。
原来着天地是如此之大,并非他书中得到的只言片语。
谢长渊难得少年心性,带着他策马狂奔。
“皇兄!”他张开手臂,享受着这放肆,大喊,“跑快点,我们要跑得更快!”
谢长渊带着谢元衡奔向另一个山头。
“哇——!”谢元衡惊叹的看着满山便野的花,高矮不一的土坡,广阔无边的草原。
“皇兄,我们以后还可以来吗?这里太好了,比宫里还好。”
“当然可以,等皇兄赢了这天下,一定带你来,到时候,你要自己骑马,与我共看山河。”谢长渊说着,眉目充满了自信和霸气。
谢元衡被他的豪气所影响,“好!”
直到十三岁那年,他亲眼看着皇兄鲜血淋漓的回宫,不许宫人透露半点风声,他拖着一身的伤在书房大发雷霆,幕僚们个个不敢开口。
他在屋外偷听了一会,依稀只听见太子、李家几个含糊不清的词汇。
他知道太子。
那个大他们几岁的大哥,皇后嫡子,常年冷着一张脸,不好说话的样子,他只远远看过几次。,甚少有交集,见面了也不过是按照规矩行过礼,说几句场面话就匆忙离开。
他开始对这位太子上心,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
太子的目光,总是落在兄长身上。
谢元衡不明白,他们明明互相算计,每一次都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厮杀,为什么却透着一股怪异的氛围。
许久之后,谢元衡才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惺惺相惜。
他觉得这个词带给他的感觉是如此切近,又荒谬。
可又确实如此。
身为旁观者,谢元衡看得再清楚不过。
但这不重要,谢元衡只这一眼就确定,兄长不会赢。
太子并没有被他身份带来的繁华侵噬,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职责和身份,他心中有天下。
而兄长的心里,没有天下。
注定了结局。
但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兄长是为了他才背负起一切,他吃过那么多苦,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就只是为了实现少时的若言。
他说出口,便是在挖兄长的心。
就算说了又如何?局面已经容不得他们退出。
谢元衡毅然决定为兄长求一条生路,无论皇兄,是成是败,他总要为兄长留一条退路。
于是他开始大量的调查麒麟的根源,甚至不惜离家出走。
皇室终究的不敢将龌蹉的真相暴之于众,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