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星刚换好衣服就接到了个短信,苏斯发过来的,让她上楼下昨天吃完饭那包间吃早餐。她记得头一天半夜晚上王埕说过的那些话,今天两个人好像还有些事儿要谈。到门口的时候,恰巧苏斯从里头出来,见她过来,也没多说话,侧身离开。
沈扶星手臂撑门,条件反射扭头看他。
她怎么觉着...苏斯看她的眼神特别奇怪。就像是,她做了什么背叛他们的事情,阴鸷可怖的神色在他眉眼间荡开。
他那个眼神,像是在责骂她是个白眼狼。
半阖的门缝里挤出男人的声音,沈扶星猛地回神,换了个姿势双手推门。
其实她的西语不怎么好,从开始准备来到现在在这边呆了这么久,口语还是那个水平,但是日常的聊天内容还是可以听懂。
正对着圆形餐桌的方向有一扇打开的屏风,虚虚奄奄遮挡着里头的情况。里头的人在聊天,她隐约听到苏容靳说了句,Jseph那边,我自会给他一个解释。
对方应下。
然后是一阵茶清香,顺着飘进她鼻腔里。
碧螺春...
沈扶星还没来得及抬脚,只听里头横空劈下一道轻笑,苏小姐怎么不进来?
木屏风被随身的马仔轻轻推开,沈扶星隔着看过去,只见里头摆着真皮沙发,两方坐着两个男人,正对着她方向的是张陌生的脸,看着有个四五十岁左右,脸上盘庚着皱纹,穿西装,笑容和善。但这样的人能跟苏容靳混一起,想必也一样阴险狡诈,或许更甚。
他笑的越和善,沈扶星的厌恶感越强。
笑面虎。
沈扶星对他的第一印象。
茶几上摆着两个人的矮茶杯,正中央还坐着个十分秀气端庄的女人,也是华人脸,三十来岁左右,倒弄茶水的姿势特别娴熟。
苏容靳背对着她,看不到他表情,只能看到他叠着双腿,手肘撑在沙发上,指节掐烟。
对面的男人似乎诧异了一下,笑容瞬间湮灭了几分。
见苏容靳还不介绍,沏茶的女人打破了这种沉默,笑意盈盈问了句,这就是汶英啊?
苏容靳还不讲话,对面的中年男人说,不是。
女人很尴尬,放下茶壶,腕间的玉镯不小心磕了下茶几,清脆的响声荡在房间。
沈扶星从这不是第一次听到汶英这两个字。苏容靳周围的这么几个人,她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而认识他前妻....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想着既然都喊她过来了,估计是自己人。
他苏容靳跟个大爷似的不介绍,她就自己自己介绍。
沈扶星端起笑,叫我Helen就好。
男人笑,女人也笑,些许尴尬的成分在。
女人先发现了什么,Helen小姐怎么...
她盯着沈扶星脚看。
沈扶星尴尬的要死,又不敢动,脚趾扣地,眼神和苏容靳对上。后者表情沉寂,酝酿着一股怒意。
我以为只是吃个早饭。
不然我上去换...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卷的发丝被手指无意识拨开,白皙耳垂边,隐隐约约一抹绿。
苏容靳对上那抹绿,眉宇间的戾气莫名其妙消散了些。他盯着她看,没讲话,也没要介绍这两个人给她认识的打算。末了,手掌撑扶手,神色平平,冲沈扶星点了下。
来。
沈扶星像是得到了赦免令,坐到他身边的位置,被他长指扣住手指,指节轻轻摩挲。
渴吗?
沈扶星看他,还行。
他便掂起自己跟前的矮茶杯递给她,婶婶泡的茶很不错,尝尝。
沈扶星接过放嘴边轻抿,听到他管这女人喊婶婶,估摸着这中年男人就是他长辈,倒是安分了很多,默默喝茶。她默默打量对面两人,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要比王埕更会伪装。
中年男人自从听到沈扶星的自我介绍之后眼神就变得讳莫如深起来,他和手边的女人对视一眼,慢条斯理的笑,吹拂着茶水面的茶叶,喝了口。
前一阵子到古巴的那批货出了那么大岔子,据我所知,当天货物发出去的时候,王埕那边还没什么动作。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看了眼沈扶星,货物已经发出去了,照理说就没别的什么事儿了。然而货物离开港口的第二天,我们在他们那儿的人却一个不留被揪了出来...我很难不多想些什么。
苏容靳胸口两个纽扣开着,露出里头半条伤疤,横梗在领口。他的笑容很浅,唇角的烟雾吞没了他的五官,沈扶星镇定着去看他的神色,攥着酒杯的手指青白,隐下了紧张。
所以说,他之前消失那一个月,并不是因为货物出了问题。
而是人出了问题。
沈扶星隐约知道对面这男人的话冲自己来的,他有意无意点拨苏容靳,把话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