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說完,也不急著打斷緊接著而來官員們的一陣竊竊私語,反而讓這把野火延燒一段時間,此刻官員們也漸漸地分成兩派,一派是幾乎接近白手起家,完全憑藉自身努力一路往上爬的文武官,一派則是有著家族撐腰,向來贏在起跑點的一群人,自然,後者在這大殿上佔了多數。
「如果大家討論得差不多,下官有一事想請教各位,所謂家世背景,到底,是什麼?」景文輕聲低語,可是他的聲音卻是清楚地傳達到每個人耳裡。
「不是吧,我們的駙馬連這也不知道麼?」齊鳶飛顯然沒意會到自己已經被鄙視他的心態給蒙蔽了雙眼,這一腳踩進他的話術之中,不過其實在場看出他要做什麼的,也就寥寥數人。
「我就是有點好奇,大家是怎麼看的,簡單的說,就是齊大人認為我家世不夠顯赫,難堪與陛下相配,這樣理解可以吧?」景文平淡的說道,卻也是不大在意,竹芩倒是有點縮起脖子,說她不在意這個,那一定是謊言,不過也就是擔心會有這種場面,所以不得不在意。
「老夫不願意把話說得更難聽,不過,你表達的也算得精確,老臣確實是對駙馬的家世有所疑慮。」齊鳶飛摸了摸鬍子,景文的說詞說得比他還要更加咄咄逼人,倒也挺合他口味。
「所以我才要問,所謂家世到底是什麼,如此才有依據可以論證,究竟,配不配得上陛下,與家世確有其關聯。」景文這就站起身來,走到官員之間。
「如果駙馬心底有了答案,不妨與我們說說?」齊鳶飛就是與他同立於地身高不及他下巴,這也是高傲的抬起頭。
「眾所周知,家世代表的,無非就是那些,名望、地位、財富、權利,而這些無論諸君如何去美化,如何去否認,它都只導向一個結論,這個人的手上握有多少資源,他有機會取得多少資源,他能夠創造多少資源,也就是講得直白些,這段結合背後蘊含的利益有多少。」景文邊走邊低語著,他步伐緩慢,語調輕柔,卻像是心底深處的囈語一般,縈繞在梁柱之間。
「駙馬的理解便就這些?」齊鳶飛心頭一震,他說得確實沒錯,不論如何美化,家世,最終確實是導向這個結論,許多大臣這都是一陣眼神游移。
最讓齊鳶飛動搖的,卻還是竹芩那雙美目,她筆直地看著他,目光全然是離不開他身上,透露出來的,卻是只有沒來由的信任,還有依戀,看在齊鳶飛眼裡他自然只看出如此,畢竟他沒有跟景文下過棋麼。
在竹芩眼中,現在的狀況便就好比賭上竹芩一般,所以賭注便有了,為了贏得她,也就是他的獎賞,這個人便會開始布下天羅地網,他的戰術向來如此,緩慢,但是致命,先讓你以為自己贏了,然後開始慢慢背刺圍剿,這也能從他槍術之中看出端倪,他不會選擇正面衝突,而是,變戲法一般的給你一個餌,在你衝上來咬的同時往你腦門狠狠踹下。
單單你自己的衝勁就夠你受的。
「我想大家心知肚明吧,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談錢粗俗,利益則涵蓋得多了,」景文頓了頓,咧出了一抹輕蔑的笑意,「而所謂的家世顯赫,也不過就是衡量這一切最淺薄的標準而已,換句話說,如果一樣是能夠取得最大利益的話,這所謂家世,看不看都無妨。」
「所以,這裡諸位官員的家世,在你面前不值一提?」齊鳶飛挑眉,這話一出,簡單明瞭,便是要激起一種士族的怒火。
不過很可惜,景文可沒這麼說。
「下官怎敢,不過齊大人,方才下官所言,在場諸位大人可以作證,景文可沒這麼說,那是你說的,下官只是說只看立意的話可以不必看家世,沒有所謂家世不值一提的問題。」景文嘿嘿笑著撇清關係,這又是兩手往後一揹,「不過,俗話說萬丈高樓平地起,想來,應該也沒有誰的家系,自古以來便同如今一般碩大,開枝散葉。」
聽到這邊,竹芩揚起微笑,反擊的時刻到了。
而齊鳶飛也是眉心一皺。
「所謂家系,便是代代相傳一脈相承,世世代代不斷的累積下來,這是一段漫長而艱辛的過程,說實在的,下官對於諸君傳承這些淵源流長的氏族也是相當敬佩的。」他緩緩繞著這些高官們轉,許多人看著他,眼神中並不帶著敵意,反而是這人還挺上道啊,的感覺。
「不過麼,人說飲水思源,不管再怎麼淵源流長,這家系總是會有個開宗第一代,這個第一代難道一步登天,一開宗就家世顯赫了?」景文輕聲問道,這一回頭就忽然湊臉到一個官員身邊,讓他沒來由地嚇了一跳。
「大人你好,不才想問問閣下家系,這已經是傳到第幾代了?」景文微笑著看著他。
「這,到我這輩正好是第四十七代宗家。」那個官員一臉訝異地看著他,顯然覺得他有點失禮。
「這個,那冒昧一問,你第一代的先祖是做什麼的?」景文其實沒什麼把握,不過還是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這個麼,那可厲害了,我第一代先祖呢,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