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新竹田邊的時候,周邊一片荒涼,許祈修一度以為自己找錯路了。
「就是這裡,祈哥哥,你在這裡等我,」楊式瑢點了點頭,湊過去親了男人一下,「我二十分鐘左右就出來。」
當楊式瑢對他提出要求,說他想一個人去掃墓的時候,許祈修有點驚訝。
在一起半年多來,兩人幾乎整天黏在一起,也沒聽他說過有什麼親朋好友,他追問誰的墓、在哪裡、怎麼去,對方才吶吶的說是那個人,說坐一個多小時的客運去新竹,再走上近一個小時的路就會到。
聽到這裡許祈修簡直要跳起來,說乾脆載他去順便一起祭拜吧,可楊式瑢堅持不要,最後拗不過他,只好退一步要求載他去,而他在門口等著。
楊式瑢猶豫再三,確定男人真的願意只在外頭等他,想了兩天才答應。
他往小路盡頭走去,來到睽違已久的地方,放下包包動手把周邊擦洗乾淨,才拿出奉品點起香,輕靠在冰冷的碑面,手指一下又一下劃過李景旂的名字。
「景旂,我來了,我好想你。」
眼淚又開始奔流不息了,可是他無暇去擦,只是不斷喚著他的名字,宣泄積累的思念。
哭了好半晌他才稍稍止了情緒,認真整理了自己的問題道,「景祈,還記得上次我跟你介紹的那個人嗎?他叫許祈修,我們已經在一起半年多了,他對我很好、很好…...我很愛你,但我也愛他,你們兩個對我都很重要……」他頓了頓,「前幾天,我生日那天他向我求婚了,可是我好害怕,我怕他會像你一樣離開我……景旂,雖然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依然深切的愛著你,你永遠活在我的心裡……你離開了我,我不會恨你,可是如果他離開我,我覺得我會恨他,我已經沒辦法再承受第二次了…...」
他側頭在冷涼的切面上蹭了蹭,閉上了眼睛,「景旂,我真的好怕……我到底該不該……接受他的求婚呢?」
*
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許祈修在車子裡等的有些心浮氣躁,忍不住下了車向楊式瑢的去處張望。他憋著不要走過去找,他求了很久才讓楊式瑢答應讓他送這段路程,唯一的條件就是他只能在外面等。
他不想違背應允他的事,但是時間已經超過了,他又有些難以鎮定,開始來回踱步。
「你是……小瑢的朋友嗎?」
忽然聽見一道聲音,許祈修回過頭,看見一個農婦打扮的中年婦女拎著一籃水果和幾炷香,微帶驚訝的望著他。
「您好,請問您剛剛說的是…...式瑢嗎?」許祈修不太肯定又問了一次。
「嗯,楊式瑢,我以前都跟著小景一起叫他小瑢。」
許祈修見對方認識楊式瑢,高興的湊過去,「式瑢他已經進去一段時間了,您可願意幫我進去看看,有沒有出什麼事?」
「放心,他只是睡著了,」婦人拍了拍許祈修的肩膀,「他在裡面的時候常常哭得不能自己,有時候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你讓他好好休息吧。」
「請問您是?」聽著婦人非常熟悉的楊式瑢的語氣,許祈修忍不住問。
婦人嘆了一口氣,「我是小景的媽媽,你是不是……小瑢現在的伴侶?」見男人點了點頭,她輕輕微笑,「既然小瑢願意讓你來,代表他應該快要放下了吧……小景三年前離開的時候,他幾乎每個禮拜都來,可是我不能原諒,所以一直不願意見他。這一年他來的比較少了,尤其這半年幾乎不曾看過,我就在猜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對象…...」
「您不要怪他!是我先開始追求他的,」許祈修急道,「他拒絕了我十幾次,是我一直不放棄,硬是追求了一年多他才好不容易答應的。」
「孩子放心,我沒有怪他,也沒有怪你們,」她又拍了拍許祈修的肩膀,「這半年來我也想了很多,這條路既然是小景那孩子自己選的,再怎麼生氣、不捨,做父母的也只能接受……一回頭我才發現自己早就原諒小瑢了,我不能原諒的其實是我自己。以前只要他來我就躲著不願意見他,但今天我是特地來找他的,想讓他像我一樣放下過去,不需要再多一個人陪葬。」
「謝謝您,」許祈修握住婦人的手,緊緊的握著,「式瑢很少跟我講這些事,他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承擔,我想他如果聽到您說的這些話,一定能慢慢打開心結的。」
「好孩子,」婦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個慈祥的老奶奶一樣笑著,「小瑢選擇和小景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曾懷疑過他的眼光,現在看來,他確實很會挑人,有你陪著他,我能放心不少。」
許祈修回以微笑,「您快進去吧,我想式瑢一定很想聽您說那些話,我會在外面一直等下去的。」
「好好好,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許祈修,言午許,祈禱的祈,修養的修,您可以叫我阿修就好。」
婦人沉默了幾秒才慢慢笑道,「阿修,好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