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天空阴沉沉的,黑色的影子压得很低,像蛰伏在楼顶的兽,随时准备从暗处扑出,杀人一个措手不及。
按着叶元新给的地址来到一个清雅安静的中式院落,相乐生站在黑色的铁门前,按下门铃。
细密的雨丝落下,不多时,一个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女人穿花拂柳而来,平素艳冶的面容因着这身素雅的打扮多了几分清丽,真正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她撑着把青色的大伞,笑吟吟地走近,打开大门,像妻子欢迎远行而归的丈夫,柔声说:乐生,你来了。
相乐生客气地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中庭,俊朗的眉目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别的人影。
叶元新颇有闲情逸致地和他闲聊:这是我妈妈出嫁前住的地方,当时请了很有名的苏派建筑大师设计,这么多年也费了不少功夫打理。乐生,你觉得这园子怎么样?
即使心里再怎么着急,也不好还没进屋子便直奔主题,相乐生耐着性子和她交谈:咫尺之内,再造乾坤,不拘一格,变幻无穷,果然是名家手笔。
富家公子的言行举止自带一种风流落拓的气度,放松,优雅。
他们的身上永远不会出现暴发户或者家境窘迫者常常暴露出的急躁、迫切、惊慌
就好像永远绷着一根弦似的,那种状态甚至会感染身边的人,令人产生不适,感到反感。
叶元新笑意更深,带着相乐生走进偌大的客厅,在黑檀木打造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下,动作熟练地泡了一壶碧螺春,为相乐生斟了一盏,摊开嫩白的手,示意他喝茶。
她意有所指:一路风尘,应该口渴了吧?喝点茶润润喉咙,清清火气。
相乐生点点头,呷了两口,赞道:好茶,是今年的明前茶吧?
对。叶元新手捧着茶盏,媚意横生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嗓音软了两分,乐生,你还没有叫我的名字。
他在电话里不肯叫,她体谅是场合不方便,可他现在坐在她面前,又有求于她,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果然,相乐生犹豫了几秒,还是服了软。
他薄唇轻启,清冷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吐出两个字眼:元新。
要人命的好听。
叶元新一颗芳心剧烈地跳了跳,耳根微热,也不再难为他,笑道: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相乐生在飞机上的时候便把当前的局势和手中筹码详细分析了一遍,闻言条理清晰地列出白礼怀放在明处与暗处的重要人脉、自己多年经营的积累以及相家雄厚财力的证明。
旧船已翻,我们现在漂在海上,已经走投无路。危机时刻,相乐生并不介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一些,如果邓书记和叶和你可以施以援手,给我们一条救生艇,我以性命担保,我和岳父的所有人马,都愿意任凭你们驱使,绝无二话。
这是举家投靠的意思。
他给出的,也是全部的诚意,毫无保留。
叶元新拨了拨耳垂上圆润的珍珠耳环,笑道:听起来有点儿吸引力,不过,乐生,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这几天,来找我爸爸求情的人可不在少数呢
我相信你展示给我的是你目前所有的筹码,如果换做太平时期,有你这样的助力,我爸爸会非常高兴。可是,现在的事态有多严重你也心知肚明,顶着重压把白叔叔从里面全须全尾地捞出来,风险太大,你提供的这些,并不值得我们冒这么大的险。女人嗓音娇软,说出的话却一刀见血。
相乐生沉默下来。
叶元新站起来,袅袅婷婷地走到相乐生身边,坐在他身边的扶手上,抬起皓腕搭上他的肩。
她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乐生,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样的条件,更能够打动我。
被相乐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之后,她本来一筹莫展,没想到峰回路转,上天送了这么份大礼过来。
父亲身居要位,相乐生多方奔走,迟早会查出她的身份。
他主动求援,可比她绞尽脑汁亮出身份的效果好太多,这样,她就不算趁人之危,而是雪中送炭。
丰硕的乳隔着轻薄的真丝暧昧地磨蹭男人的手臂,叶元新抚了抚他一尘不染的衬衣领口,浅笑着亮出刀锋:只要你和她离婚娶我,我就让我爸爸帮你。
她慢条斯理地帮他分析时局,犹如魔女在耳边蛊惑:以前,你不肯答应我,我知道是你有所顾虑,担心背一个负心薄幸、忘恩负义的骂名,也担心伤害你岳家的人。但现在情况不同,你和我在一起,是在救他们啊,他们知道了,也没有立场怪你,反而要感激你。
你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想必也了解过我们家族的实力。如果像你方才所说,只是单纯地依附于我们,我爸爸肯不肯帮忙,我也说不好,况且,没有任何一个当权者会轻易信任中途改换门庭的下属,就算顺利上船,你们也只能远离权力核心,到时候,处境会非常尴尬,对你的前途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