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数里地,到得城墙底下,城门牢牢闭锁。
白凝愁道:这大门辰时才开,我爹爹若是发觉,带人追来,我被人抓回去事小,牵累了公子,反倒不好
说话间,她一双含情美目看向男人,似是发自内心地为他忧虑挂怀。
男人将她放在地上,从腰后的暗袋中拿出个通体漆黑的飞爪百练索,轻舒猿臂,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顶端的铁钩便牢牢挂在城墙的凹槽中,动作如行云流水,显见是熟练至极。
白凝暗暗称奇,对他的身份信了七八分,也因此更加提防。
她可不信他会被一个深闺少女轻易哄骗。
他之所以顺势带她出城,要么是打着长期占有她的主意,要么就是想奸骗她之后,寻个机会将她卖往见不得人的腌臜去处,好趁机捞上一笔。
不过,她自己的动机也不单纯,两个人不过是各怀鬼胎,棋逢对手罢了。
白凝低低惊呼一声,羞怯地伸出嫩白小手,被男人一把扯进怀里,几个起纵便登上城楼。
一个值夜的士兵似乎听到异动,往这边看过来,少女的心提到嗓子眼。
男人按着她的乌发,将她压低,拇指食指并在一处,朝着那小兵的方向轻轻一弹,破空之声响起,小兵应声栽倒。
二人有惊无险地出了城,在郊外一处农庄落脚。
这是我朋友的产业,姑娘可安心在此歇息。男人一边说,一边往内室走,我去换身方便行动的衣裳。
第一缕晨光照进来的时候,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手执折扇,碧竹做的扇骨挑开珠帘,迈步进来。
只见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举手投足间尽显雅正清贵气度,竟无半点儿偷香窃玉之徒的轻佻与油滑。
白凝讶然,面上却殊无异色,微微沉吟片刻,做出副娇羞模样,低着头红着脸,盈盈施了个万福:小女子姓白,单字名凝,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彬彬有礼地还礼,朗声道:在下姓乐名生,姑娘直呼我名字即可。
各位看官看至此处,只怕已经猜出这少年身份。
不错,他正是知府大人家的独子相乐生。
昨夜,他追捕采花大盗渡春风至城南的宝珠巷,和对方交手上百回合,无奈那厮诡计众多,卖了个破绽,被他一掌击进河中,借水而遁,不见了踪迹。
他捡起渡春风遗落的暗袋,在里面发现了迷人心智的药物、攀爬高墙的绳索及十几件女子的肚兜,引为证物,顺手挂在腰间,一路飞檐走壁,打算抄近道回镇抚司。
偶然看见白家府邸,相乐生心中一动,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临时起意,夜探香闺。
他打得好算盘,若是未过门的妻子模样生得好,身段出挑倒也罢了,万一是位嫫母无盐,这婚事是万万不能成的了。
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白家的姑娘古灵精怪,不但没有被他的迷香熏倒,反而打蛇随棍上,央他带她出逃。
相乐生内心颇不是滋味。
一方面,他有种自己绿了自己的憋闷之感;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被少女的狡黠吸引,想要将计就计,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这会子他以字为名,顶着渡春风的名号,将这出戏演了下去。
白凝果然没有怀疑,笑道:见过乐公子,不知我们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这里离健康府太近,她已是出笼的鸟儿,自然希望飞得越远越好。
在庄子上歇了半日,相乐生采办好日常所需之物,将白凝扶上一辆外表不起眼内里却极为舒适的马车,亲自驾车,往太平府而去。
太平府位于健康西南方向,繁盛程度虽有所不及,却也算人杰地灵之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鱼归大海,藏身闹市,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选择。
白凝并无异议,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看书喝茶,在驿站停靠之时,相乐生又送进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样子精巧的八样点心蜜饯,挑食若白凝,竟然觉得味道不错。
天色渐晚,他们停靠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庄,敲门借宿。
住户是一对憨厚夫妻,看见相乐生拿出的整锭雪花银,喜不自胜,殷勤周到地张罗了热饭热菜,又将最宽敞的一间卧房收拾干净,请两人进去歇息。
白凝看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大床,脸色僵了僵,轻启朱唇,打算开口再要一间。
相乐生从背后走近,亲昵地圈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道:娘子,一路奔波劳累,想必也乏了,泡个热水澡可好?
他在提醒她,两个人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谎称是新婚夫妻,而正经夫妻,自然不可能分房睡。
少年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传来龙涎香的温醇气味,白凝耳根微热,轻轻点了点头。
浴桶以屏风遮挡,少女到底顾忌脸面,迟疑着站在屏风旁边。
相乐生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