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弈几乎有点想生气了。
她怎么还是不明白?从头到尾,就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啊。
易晚感觉到他肩膀一塌,知道他是不高兴了,连忙把他抱得更紧。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歪着头去找他的眼睛,亡羊补牢又强词夺理道:“但是文老师,你不能存天理灭人欲啊……”
文弈愣了一下,这……是二程理学的问题吗?
他哪有说什么“上下之分,尊卑之义,理之当也,礼之本也”的话,恰恰相反,他就是不想跟她一起困在封建伦理的桎梏下,才有那一番言论。
易晚这个时候又哼哼唧唧不说话了,文弈便转身回来,摸她尚湿润的眼角,她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脸。
好半天,她才闷闷地说:“我那样讲,也不只是因为想试探你。”
“你一直在说我们是平等的,但其实你也知道……”她又低下头去看地面,“我们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这暂时无法改变。”
文弈眉头控制不住地蹙了一下。
他反反复复念的经,是对她洗脑,何尝不是对他自己洗脑。他要压抑,要忍耐,要等她明白道理。
可他忍得有多辛苦,对她的欲求又有多深入骨血?
易晚伸手捏紧了他的衣角,衬衫出现几条紧绷的竖条纹路。
“可是我的心里,是真觉得这样也挺好。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想要我,我想要你,那又有什么问题?”
哪有那些复杂的思想哲学,又哪有什么来不及实现的自我审视与批判。
“我不是想证明什么……这么久没在一起,我就是想你啊……”
她手臂轻拉,文弈腰间一紧,劲瘦的身体被这渺小又千钧的力扯着,跟她拥贴到一起。
天理自有道数,本心难以违背。
那为什么不能共存呢?
“我知道你有坚持,但你可以稍微宽容一点。”
“不只是对我,还有对你自己。”
然而这个拥抱很快又被分开了。
易晚跳起来:“哎哟我忘了现在去教学楼要走十分钟呢,我得走了……”她飞快地穿鞋子背书包,又扑过来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口。“你也快去办公室啦。”
文弈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走之前还没忘记拎走门边的垃圾袋,觉得似乎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明白。不只是她,他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没关系,他一边宽慰自己,一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微湿,是她的眼泪。
说来奇怪,要是平时,他一定控制不住想去洗手了。
他的洁癖在外面时不怎么明显,但一旦回到心理认同的自我领地,他就有些过分排挤外来的物件。甚至只是伸手到阳台试探天气时接了一滴雨水,摸了一把窗框,他也要回屋清洗的。
但如果是她的话,好像就不是不能接受。文弈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她穿着睡裙躺到自己的床上,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看他……
毫无问题,甚至身体的某个地方还觉得十分精神。
我又在想些什么!
他皱紧眉摇摇头,一转身还是决定去洗个冷水澡会比较冷静。
易晚觉得文弈某些方面跟过去的她很像,就是太钻牛角尖了。
过于追求一个“完美”的结果,过分地要求一些细节也尽如人意,想了很多,却没想过自己快不快乐。
她现在已经在转变态度了,希望文弈也能明白。
既然他们无法磊落,那若是不再随心一些,只会用压力把自己压垮。
上午的课结束,她去了蜜蜜,刚进门就被宋景年叫去了办公室。“手机拿上。”
除非是没什么要忙的,不然平时值班她们都不带手机在身上。易晚看看时间,下楼走进办公室,宋景年摆弄着桌上的一堆零件头也不抬:“手机给我。”
“做什么呀?”她走近,掏出手机放在桌边。“上次你不是看过了吗,现在用着也没什么问题啊?”
她几个月前摔了手机,敲了两下好像好了,但她不放心,让宋景年帮她看看。
当时他嫌弃又不可置信的表情十分有意思:“你,觉得,我是个修手机的?”
她扑上去嗲嗲地哄了好一阵子,又是拱又是蹭,宋景年才板着脸答应帮她拆了检查。
呵,男人!
宋景年嘴角抿得铁硬,但手上心里都不马虎。前段时间听了她说她怀疑小舅来了G市,这简直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从来不是什么侥幸派,当即就通过渠道订了特殊制作的微型信号发射器,早上刚到货。
装上之后,只要她不走进电磁屏蔽体,手机就能一直向他发送定位信号。万一遇到什么关键时刻,不至于找不到她。
易晚凑上前去端详他的工具:这是啥,这又是啥?这个装上去,就能知道她在哪了?
宋景年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别乱动。”
她立时就叫起来:“我没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