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早晨从寅末卯初开始。
侍人阿秉按着主管大人的吩咐,领着一众端盆捧衣的小侍早早候在了新房之外。
按照旧例,太子大婚次日,该寅时起身,整装后携太子妃入宫拜见。但凡事皆有例外,这位太子妃身份特殊,宫中特旨婚仪一应遵循帝台旧俗,不得怠慢公主——若是帝台没有这样的规矩,他是不是不该现在打扰主子们?
而且……作为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起居的人,阿秉比身后的小侍们多知道一点,是昨晚值夜的侍人趁着换班传给他的话:两位主子二更末了才叫的水,距现在也不过二三个时辰,帝公主……不,太子妃那样娇弱尊贵的一个人,这会儿只怕也起不来吧?
他察觉自己心中竟然有揣测主子的“不敬”想法,唬了一跳,忙更加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前。
屋子里很快有了些动静,阿秉压着声音通报了一声,得了允许才推门小心翼翼带着身后的小侍们鱼贯而入。
“东西先放着吧。”床帏内飘出个慵懒的女声,隐约可见其后之人的轮廓,主子们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阿秉不了解这位太子妃的性情,以为她是不喜侍人近前,忙唯唯应了一声,带着人退下去。
阿秉不知道的是,他的推理过程没有太大问题,结果却出了点偏差——此刻起不来身的,可不是太子妃殿下。
床帐内,东宫最高的主人,黎国的太子殿下却连身上的寝衣都几乎保不住了,胸前的两颗茱萸被反复搓揉把玩,几乎肿大了一倍;胸乳上几道清晰的指痕久久未消,可以想见留下痕迹的人曾多么用力、毫不怜惜。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太子殿下背在身后的双手只是被一条普通的腰带胡乱缠了两圈,这样简陋的禁锢他分明随时能挣开,却全无反抗地挺着胸任人把玩,甚至主动把自己送到施暴者手中。
若是让清正古板之士见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恐怕都要被狠狠唾弃一句:自甘下贱。
而这或许也是黎穆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过了一夜而已”。在侍人进来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呻吟声的黎太子有些悲哀地想。
在几个时辰之前,他才刚刚被帝公主折磨得腰酸腿软、几近失声,说是睡着实则更接近于昏迷——就算这样,安国待他似乎也不见几分温情,天还未亮就生生又将他折腾醒来。
然而刚刚他身边伺候的人进来时,他仍是第一时间狠狠压下了喉间几乎抑制不住的呻吟,不是担心被发现后一国太子颜面尽失,仅仅是下意识替她遮掩、生怕传到父王耳中给她引来麻烦。
黎穆难以接受自己脑中冒出来的念头,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比意志更快地接受了这种对待:疼痛让他颤栗,也让他……渴望。
——安国在最短的时间内驯服了他,用一种简单粗暴、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
清晨的小黎穆格外热情,当然,也不排除昨夜被逼得狠了,这才欲求不满的缘故。
黎太子喉结轻滚,颤抖着发出好听的喉音。美人薄衣,美不胜收。
“多谢太子款待。”安国将手指沾染上的精液抹在他因失神而微开的唇上,“礼尚往来,我也该回报太子。”
皇宫,两仪殿。
黎王对这位曾经出身显贵的儿媳并没有多大兴趣,若非东宫一大早递了话,他都打算直接免了二人今日的入宫谢恩。
黎王对这位太子妃并没有什么不满,昔日帝天子与他有知遇之恩,他的女儿,黎王室自然不会苛待。然而,安国毕竟曾是帝台公主,诸侯见了都要行礼致意,一朝身份颠倒,总是难免尴尬。
但这位公主确实有些意思。
黎王注视着这位昔日的帝公主。他的太子一向以美貌闻名王都,还曾被人起了个“黎都第一美人”的诨名,虽然放在一国太子身上有些不伦不类,且多有表示轻蔑之意,却也可见黎穆的好容貌。然而这位公主……
你很难说出她有多么貌美,但见到她的第一眼,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帝台明珠,雍容华贵,熠熠生辉。
不愧是天子的女儿。黎王心下有些感慨,面色却不显:“听闻太子妃有东西要给孤?”
“正是。”安国敛容起身,从袖中取出一物,避开要上前接过的内侍,径直走到黎王案前,“军国大事,不假于第三人手。”
“哦?”黎王饶有兴致地挑眉,没有放过黎穆面上一闪而过的讶然,看来这个第三人里,不仅包括他的心腹,也包括太子了。
平平无奇的木盒中,静静躺着一方漆黑的令牌。
那令牌以乌金石打磨而成,上刻白虎纹,从中一分为二,一半完好,另一半却已碎裂,只剩下勉强拼凑起的碎片。
“这是……”黎王终于动容。
“熙平二十四年,天子诏调遣玄武卫千夫长以上军官入边军,余者归家安置,自此玄武军解散。”安国的声音冷静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君父和故国,“玄武卫销匿于世已逾四载,但我想,王上没有见到这块令牌之前,终究是不会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