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出了门,并不是真正想去洗澡。
西区一共有五层,每一层有将近三十户木门,这一片都属于庞特的住宿区,大多是女人。楼道间频繁出现笑语欢声,当然也不乏凄厉的嘶嚎,伤心到心扉的痛哭,每天都在发生着。
穿梭去北区的途中,她的身影蓦地被后面的人喊住。
周雨回头,却看见一个女人,足有一米八高,金色长卷发,高鼻深眼,手中夹着烟蒂。也许是特洛伊房间里的薄荷味太过好闻,周雨不禁挤了挤眉头,尼古丁燃烧的刺鼻,震痛了她的味觉神经。
女人叫住了她,以一种不太客气的语气。周雨退了几步,警觉地看着她。她忽然把烟扔在地上,高跟鞋前端踩碎火星,动作有些狠绝。
听说你住进了希尔维亚生前的房间?女人突然冲上前,揪住周雨的衣领,力气有些大,她的后背撞上了墙壁,听着,那个被黑社会操烂屁眼的男人是个狗杂种,为了舔他们的鸡巴,害死了单纯的希尔维亚。真是可恨又恶心。
周雨愣在原地,不知怎样回复。她揉了揉撞痛的肩膀,倔声道:什么意思,我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不该这样对我,过分了,女士。
女人只是冷笑:你第一天来的,我不为难你。若是以后被我看见,你跟那个狗杂种有过于亲密的举止,别怪我和姐妹们对你不客气。希望你离那个人渣远一点,不要被害死了。
这是忠告。她说完,就甩头离开,不给周雨任何回话的机会。
周雨站了一会儿,边啧边扭胳膊,打探地形的兴致已消失无几。她再次回到房间,却看见特洛伊在换衣服,深V西装小礼服,精壮的胸肌若隐若现,笔直的西装裤配以黑色皮鞋。他用手抓了抓头发,不用过分修饰就能成型,十分自然。
他转头,却瞧见刚从外边回来的周雨。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怎么了?他淡淡问道。
周雨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他,若有所思道:没什么,胳膊扭了一下,还被陌生人给了忠告。你这儿有扭伤药吗,我需要抹一下。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伤到胳膊,再接着下去,它就不属于我了。
一只白色药膏朝她扔了过来,周雨双手接住。她看了眼药膏,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没有涂上去。
这是治肌肉劳损的,你可以放心用。见她犹豫,他补充了一句。
周雨看着他,刚换好衣服,像是有什么事要出去。她把白色膏体涂抹于掌心中,揉搓几下,艰难地忍痛抬高胳膊,涂抹到伤口处。
她问道:你在这里,跟大家关系怎么样?现在要出去,是有什么事么?
他看着她,然后垂头,看不清眼神,声音淡淡的:你指能雪中送炭的人?在这里就别想这些,大家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周雨摆摆手,笑了一下,心中大概有了考量:嗯没什么事。你出去吧,有空的时候带我转转,我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他顿了一下,然后无所谓地点头,拉开门,已有两个人在外面等候。周雨好奇地回头,却发现两个陌生面孔,带着黑墨镜,是高大而威猛的男人。他们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特洛伊很快跟着出去,两人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虽然没有肢体接触,却跟押送囚犯一模一样。
等他们出门后,周雨悄悄尾随在后面。她装作在庞特里穿梭的普通妓女,无意间跟特洛伊走了同样的路,整整二十分钟,他们从西区穿过南区,最后到达最远的东区。这里有大片独立的陪客房间,设施齐全,风格各异,每一扇门后面,都是不同的世界。
周雨大为所惊,在法拉盛活久了,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这里的男人与女人一样地多,甚至有很大部分是属得上头脸的权贵名家。路上,她见到了某衣品牌的高层,他自己代言的广告视频曾在法拉盛的大屏上轮流播放了数月之久。那个著名球星格尔也在这里,他搂着一个丰满可爱的女人,前不久,他妻子怀孕的消息被狗仔爆出,为保护妻子,他大斥媒体骚扰自己的私生活。
周雨屏息低头,在走廊里穿行。
特洛伊已跟着那些人坐上电梯,电梯停在十层。她犹豫了一会儿,也点上电梯,按下同样的楼层。
她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K要找的东西在哪。这里太大了,相比东区,西区宿舍简直是华丽后的虫虱,狭隘而压抑。
小姐,请留步。十层是贵宾区,请问是哪位先生请你来的。周雨被前台叫住,她不知道特洛伊去了哪里,从她上来了就跟丢了。
她问道:我找特洛伊我有东西要还给他。他在?
前台顿了一下,吸了口气,说道:怕是不巧。他刚被路易斯先生请了进去,现在是无法找到他了,请回吧。
周雨听到这个名字蓦然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开,走到遮挡视线的花盆处停了下来,后面有人声传来,那声音她无比熟悉,宛如噩梦。
喔,崔斯特。好久不见,今天又来找你的小天使萝拉小姐?周雨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