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师傅和我说你最近还算不错。许致安嫌恶苏姚,对大儿子倒还算不错:八股做的却实在一般。
他扬了扬下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口吻温和: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父亲,我想参军。
我哑然抬头,看着许洛目光灼灼,一派少年热血:边疆危急,驱除鞑虏,当是我辈职责!
许致安狠狠皱了下眉头:你
他下意识的和我对视了一眼,触电般移开了目光,咬牙道:战场是那么好上的么?你听了谁的蛊惑,生出来了这样的主意!
许洛脸色猛地一白,身子却挺得更直,不肯退让:总有人要去的!父亲,许家儿郎,理应为国尽忠!
许致安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身风流气消失殆尽,喘着粗气,眼神一厉:你!
是我许家的好儿子。我把话接了过来。
许致安猛地扭过头来,目光一片冰冷:公主,你此话何意!
许洛也惊讶的看了过来,这么多年,为了避嫌,我很少插手去管他的事。
大人。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许致安行了个半礼,轻声道:洛儿既然有这份心,我便替他去和皇兄说一说封侯拜相,总能谋得份好前程。
此话一出,亭子里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静里,仆人们静若寒静若寒蝉。
许洛脸色大变,目光不停的在我和他父亲脸上逡巡不定,只有小豆丁苏姚搞不清楚状况,见终于没人再注意他,大着胆子抓了一根鸡腿塞进嘴里,吃的满脸是油,还要辛苦忍耐着不发出声音,哼哧哼哧的,好不劳累。
许致安脸色几度变换,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既然是公主美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眸子黑沉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笑,喉结滑动了一下:那就辛苦夫人为洛儿进宫走一趟了。
西北的鞑虏在中原人看来,就如同传说中吃人吮血的恶鬼,许致安的几个哥哥就是死在边疆战场上,他又怎么肯让自己的大儿子去送死?
可惜,我是公主,封号梓安。
即便再不受宠于皇帝,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我笑的温柔,这么多年规矩学下来,自然不会在这一刻出差错:洛儿前程,不说辛苦。刚好碰上十五灯会。
许致安脸色铁青,怕是已经恨死了我。不过夫妻这么多年,他又何尝有一刻不曾恨我呢?
我看向惊疑不定的许洛:洛儿陪我上完香后,一起进宫吧。
还吃!给我滚回去看书!
许致安一声大喝,苏姚小豆丁便吓得满脸是泪,抽抽噎噎:我,我饿
一向会在这时对弟弟伸出援手的许洛却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我,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冲管家娘子招了招手,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宴席。
正月十五,午膳过后,静恩寺外游人不绝,我刚刚上完香,被住持簇拥着走了出来,便看到许洛面无表情的站在台阶上,撑着一把纸伞,有不少年轻小姐羞羞答答的偷看他,这少年人却浑然不觉,只是苦大仇深的看着我的方向,匆匆几步迎了上来:母亲。
他把油纸伞往前一送,便完全的罩住了我,油纸伞不算大,即便他有意保持距离,还是和我紧紧的靠在了一起。旁边的住持怔了一下:大公子可真是
他的小眼睛在我们两个人身上赚了一圈:一表人才!全赖公主教导有方!教导有方!
住持笑呵呵的,管家娘子脸上却是一层薄怒,硬是上前一步,把许洛从我身边挤开,硬梆梆道:少爷,还是由我来服侍公主!
那柄油纸伞猛地晃了一下,许洛脸色猛然爆红,接着又是一片苍白,张嘴想说些什么,这么冷的天气,他竟生出了一头大汗。
洛儿许久未曾面圣,许是有些慌张了。我笑了一下,随后道:别怕,皇兄一向疼爱你。
是,多谢母亲。许洛低下头去,油纸伞被他猛地收了起来,少年人宽阔的肩头很快积了一层薄薄的落雪。
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进宫的舆驾上,管家娘子侍立在外面,低声和我抱怨许洛:大公子也太没有规矩了!公主,他不敬你!
我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额前的流苏:他要去战场上杀敌,这么大的孩子,之前连京城都没有出过,心里难免慌张,一是失态,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管家娘子还是心中不平,她拨开我的帘子,探进半个脑袋来:大公子对您不敬啊!
她的话说到半截,我清楚的看到一支银翎箭矢飞了过来,擦过管家娘子的珠钗,钉在了我的舆驾上。
是谁!?
有刺客!
保护公主,大公子!
我悚然一惊,天子脚下,公主仪仗,从哪里来的刺客!?
然而事态容不得人多想,我出门很少带侍卫,女人们尖叫成一团,有黑衣人冲了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到处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