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宫的灯火突然转暗,只余下几盏宫灯将光辉洒向夜间,给这夜色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殿外微风徐徐,飒爽凉意沁人心脾。
忽有一声磬响,只见一星火光乍起,像是一束焰火,瞬间众多火光点缀而来,点亮了整个夜色,这些火光交错纵横,形成一只巨兽。
持火的美伎腾空而起,脚腕上的金铃翩翩起舞,巨兽的头颅陡然变锐,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比目鱼。众人正看得兴起之时,火光依次转暗,从鱼头到鱼尾,渐渐湮灭在夜色之中。
忽而金铃乍响,火光汇聚而绚烂,化身为一条威风鼎鼎的大金龙,那金龙活灵活现,腾空而起,突向龙座上的天子飞去……
霎时间,无数利剑直逼王座,热闹的寿宴空气都变得肃杀而冷凝,明熙帝陡然站起,躲开迎面而来的软剑,伴随着巨大的喧嚣,“护驾——有刺客——”
守在长乐宫外的侍卫急速进殿,一道利箭破空而出,“陛下,小心——”竟是大皇女猛然挡在了皇帝身前,中箭的右臂鲜血直涌。
鱼龙曼延。
这是大齐皇室盛行的一种杂技,每年陛下寿宴必要表演,象征着昌盛,只是今年礼部辛苦筹办的这出视觉盛宴,是看不成了。
宴会上的刺客很快便被平息,几个活口被侍卫押解而来,明熙帝的面色阴沉到可怖,利刃出鞘,一名刺客的手臂被连根斩下。
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淋湿了白玉铺就的地板。
她的剑指向下一个刺客,“谁派你们来的?”
那名刺客吓得面无血色,连呼吸都在颤抖,“是——是——是三殿下……”她说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光亮,猛然回首盯着齐栎,“殿下,救我……”
话音还未落尽,便被明熙帝斩了头颅。
瞬间哗然,那句三殿下就像捅了一道马蜂窝,在众人心中炸开。
三殿下在礼部担任要职,此次陛下的生辰宴就是她主办的,这是三殿下归国来陛下的第一次寿宴,据说为了这次宴会,三殿下费了不少心思。
而大齐一向立储以嫡,无嫡立长,若是陛下有何闪失……
好像无论是从时机还是动机上看,三殿下皆有“嫌疑”。
齐栎跪了下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儿臣冤枉。儿臣对母皇之心、对大齐之心,日月可鉴,若有歹意,天地可诛。这幕后之人,一为挑拨儿臣与母皇的母女之情,妄图致使君臣不和、母女离心。二为借此生辰宴之手,欲使大齐动荡,祸乱于齐。”她说到这里,叩了一首,“女儿至接手筹办生辰宴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怠慢,只望母皇福寿万安。”她的声音黯了下去。
齐栎甫一说完,便有一位大臣走了出来,她一掀衣摆跪了下去,“臣以为,此次陛下的生辰宴出此忤逆之事,寿宴又由三殿下一手操办,殿下难辞其咎,陛下应该彻查下去,万不可姑息。”
她刚说完,便有一位大臣附议,那是一位谏臣,“恕臣直言,殿下对大齐之心,有目共睹。只是事后可有悔意,无人可知。据臣所知,殿下在楚国时被楚国丞相收养,如今三皇女府中还养着那位母父抗齐而死的丞相之子。且三殿下与桓玉将军向来交好,护国公府对待一楚国皇子的侍君竟是比主君还要看中,由得人日日在府中胡闹听曲!”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往护国公府那边看去,老太君“气”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楚熠一巴掌,那楚国皇子扯起充血的嘴角竟是嘲讽一笑,既没有拿手捂脸,也没有下跪。
齐栎笑了,她在齐都为陛下筹办大宴,而桓玉还在楚境御敌,便要被如此揣度。她垂下了眼睑,“大人府中也有嫡女送走,若她今日回来,大人亦要揣测她对大齐之心?”
“殿下长于楚,更因‘避嫌’,斩断前缘。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殿下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是何种原因,让殿下冒着‘危墙之危’亦要庇护楚人?”
齐栎握紧了手指。
齐妁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抚唇一笑,“莫不是皇妹在楚国待得久了,与那丞相之子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早以情根深种。”她顿了顿,“既是如此,母皇不如成全皇妹的拳拳爱意,做主让皇妹纳了他。”
“放肆。”明熙帝用她威严的声音,在这满朝文武之面,一锤定音,“此次忤逆之事,刑部受理彻查。至于三皇女,此事审查期间,暂居府邸,无诏不得出入。”